鱼丽瞥他一眼,不作声。
苏浮白和杜谦从地窖里出来,一人捧了两瓶好酒,洋洋得意:“今天非喝穷你不可。”
“尽管放马过来。”裴瑾心想,巴不得你们喝醉,把我留书离开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事与愿违,裴瑾一坐下,酒杯就被倒满:“先罚三杯,再如实招来,不然要你狗命!”
裴瑾:“……”他叹气,连喝三杯,最后倒一倒酒杯,一滴不剩。
众人满意了:“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
裴瑾:“……先吃菜吧,要冷了。”说着,以身作则,给身边的鱼丽夹了一只虾,还给她剥了虾壳。
萧五冷笑:“得了,有些人不想解释。”
“也不把我们当朋友。”苏浮白接口。
杜谦痛心疾首:“我们真是看走了眼!”
这一唱一和的……裴瑾想了想:“那你们问,我答,绝不隐瞒。”
他们就等着他这句话呢,连珠炮似的发问。
“当年为什么要离开香港?”
“厌了。”
“你这是认罪的态度吗?啊!老老实实说清楚!”
裴瑾不得不仔细说明:“真的是厌了,香港是富贵锦绣地,可玩了那么多年,真的腻了,就想着离开。”
“这么些年,你干嘛去了?”
“我没骗你们。”裴瑾说,“我去终南山学道了,当了好几年道士,又觉得太清心寡欲,没劲死了,就出国逛了一圈,又不想住在国外,干脆就回来了,常青市气候好,风景也不错,就住下来了。”
“那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
裴瑾沉默片刻,才说:“大家总归会失去联系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分别?我知道你们过得好就行了。”
多年的老朋友,能听得出他说的这番话是真心的。
可唯有鱼丽明白他的心意,他们总是会老,会死的,如果现在不分离,未来也迟早要离别,那么,与其是死别,不如生离。
桌子底下,她伸出手,握住了裴瑾的手,所有人都会离开他们,唯有彼此不会。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心情,才任由感情萌芽生长。
裴瑾反过来握住她的手,笑一笑:“快吃菜。”
他这温情款款看在别人眼里,免不了被嘲讽:“哟,话说得好听,还以为你真要断绝红尘?那你留恋什么美色?”
杜谦起哄:“就是就是,切了算了。”
“切了也不能四大皆空。”萧五摇摇头,感慨,“美食美酒美景美人,除非割了舌头,挖了眼睛,不然都纯属做梦呢。”
裴瑾无语:“你们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三个人异口同声:“不能。”
裴瑾没办法,倒了酒,低声下气和他们赔罪:“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句话都不说就失踪,不该十几年不联系你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放过我吧。”
“认错态度良好,考虑死缓。”
三个人依次和他碰杯饮酒。
这件事暂且就算那么过去了,毕竟,也不是真要裴瑾如何,嘴上说着难听的话,他们心里是一直相信裴瑾之所以离开肯定是有苦衷的。
作为朋友,既然不能帮助他,那么,至少也该支持他。
比起算账,故友相逢的喜悦才胜过一切。
三杯酒下肚,开始发神经了。
杜谦拉着裴瑾哭诉:“裴瑾,你不知道,那个母老虎逼得我好苦啊!”
十八年没有听到这个开头,裴瑾还有点怀念,顺着他的话问:“那离婚吗?”
“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杜谦涕泪俱下,“裴瑾,她当年多温柔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还有香白,她想我娶她,虽然她也很好,但是我说过不能娶她,她还要用孩子威胁我……”
裴瑾说:“我也没办法。”
杜谦泪眼婆娑:“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裴瑾,你教教我吧。”
“……我不会同一时间招惹两个女人。”裴瑾说的绝对是真心话,“这个不大厚道。”
“可是她们我都很喜欢,春花秋月,失去哪一个我都很难过。”
裴瑾失笑,摸摸他的头:“是啊,哪一个都很好,配你足够了,可你一个不够,还要一个,宝玉呀,人的福气只有那么一点点,能有一个已经很幸运了,你太贪心了。”
“可她们也是愿意留在我身边的,就是不能和平共处。”杜谦擦了擦眼泪,“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
裴瑾给自己倒了杯酒,揶揄道:“因为你在做梦呀。”
“世界上为什么花好可以共月圆,春花却不能共秋月?”杜谦黯然,“肯定是因为我太愚笨了吧。”
裴瑾想了一想,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杜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拽住裴瑾的手腕:“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裴瑾,你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