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上虚搂的更紧,就那么安静的坐着,面容安详,“好久没有这么和你一起看风景了,你总是被世事所缠,今日被长老叫走,明日被掌教叫走,平日里也有一群师兄师弟围着你,不知不觉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
我每日盼着你能来找我,从天亮等到天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却费劲心思把我支开。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女子,不懂柔情似水,所以你不喜欢我。”
“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最怕你讨厌我,我可以不要亲人,不要朋友,唯独不能没有你。”
“你就是我的天,你就是我的地,是我世界里唯一的光,你不在了,我存在也没有了意义,别死好不好?”
上虚意识有些模糊,他只模模糊糊听到无才的声音,似从天边传过来一样,带着回应,给他最后的支持。
“好……”说完这个字,他终于抵挡不住黑暗,意识陷入昏迷。
长老们终于来了,急急忙忙将一颗颗珍惜的丹药喂给上虚,上虚的脸色看起来好很多,心跳也稳了几分,脉搏了也正常了。
穆可心有长老们撑腰,胆子便大了几分,把来龙去脉说清楚,顿时将矛头直向无才。
长老大喝,“无才,你可知罪?”
“知罪。”无才坐在草地上,目光紧紧盯着上虚惨白的脸,如果不是他,上虚也不会受伤。
长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耐心的为他解释,“上虚暂时没有危险,不过你,你身负煞气,只要情绪激动便会失控,恐怕还会再伤到他,依我看,不如去洗心剑阁养两天。”
“好。”无才主动站起来,配合的跟在另一个长老身后,只有在上虚的身体被人抬走的时候才顿了一下。
洗心剑阁说的好听点叫洗心,说的不好听就是专门关押离经叛道的剑灵。
他从来没去过,以前的上虚虽说嘴上一直抱怨他不是女人,却从来没找过女人,现在的上虚突然支开他去找女人,他接受不了,他怕,他担心上虚不要他,恰好积累已久的煞气趁虚而入,所以他才会被煞气控制,失手伤了上虚。
洗心阁内四面无光,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无数把剑插在地面,麦穗随着呼呼的风摇摆,碰撞的声音像极了哭泣。
这里的剑有被主人舍弃的,也有歪门邪道的配剑,被镇压在此,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离经叛道,不听主人指挥的剑灵。
黑暗中看不到光,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很多声音在窃窃私语,讨论他这个新来的。
“新来的疯了吧,从他进来开始就不停的写写画画,如今该有两个多月了吧!”
“手都被磨破了,我刚刚听到水声,应该是他流的血,此子年纪轻轻已经将灵体练至实体,好不简单。”
“我看这把剑最多不过百年,可是这剑身的煞气,恐怕就是几千年几万年的前辈都比不上。”
“喂,新来的。”突然一抹亮光散开,一个剑灵显出身形,高声呼唤无才,他加大力道,将剑身上的亮光发挥到极致,光芒四散,照亮了周围,也照亮了墙壁,只见整个墙壁上写满了三个字,“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整整一墙壁全是这三个字,无才蹲在角落,还在不停的写,他记得以前只要他犯错,主人就会罚他写这三个字,写满整个本子,主人看到就会很被他逗笑,然后原谅他。
他以为这次也可以,所以拼命的写,没有用笔,也没有用剑,而是用指头,他已经化虚为实,具有肉身的所有特征,会有需求,会想吃饭,会想喝水,也会流血。
指尖摩擦墙壁的那种痛楚他记在心里,也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今后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主人的事。
他肉身强悍,每次指尖划破了,见了骨,立马又会好起来,然后再次被他划伤露骨,如此反反复复,循环不休。
“叫你呢,哑巴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石头砸中无才的头部,无才愣了一下,他脸色苍白,突然虚脱一样靠着墙倒下来,如此不眠不休,连续两个多月不停的写,血一直不停的流让他受伤很重,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所以直到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几近虚脱。
即使发现了,他还是不在乎,如果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在乎他,那么他在乎自己又有什么用?
他活着又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而活?
只因为主人的不停期待,日日夜夜的守护,不分白天黑夜的给他讲故事,说他们的未来,所以他出生了。
可以说,他是为了主人而生,他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同样的,他希望主人的一切也是他的,可是现实是不平等的,他只是一把剑,而主人却是人,他有朋友,有亲人,也有其他法器,尽管那些都没有生出灵来,可是也足以表明,他不是主人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