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马刀交错挥下,惨呼声同时响起,几名守在帐外的亲兵被斜劈成两段。
唰的一声撕裂响,军帐被割裂一个巨大的裂缝。在这个电光火石的刹那,我已经旋风般的从裂缝中跃入军帐。
军帐中灯火异常微弱。被外面火把光芒照射太久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还没有看清任何物体,却已经感觉到一阵呼啸风声从左边直扑过来。
近乎本能的反手一刀架开,铛的一声大响,手臂竟然被震得发麻。
来人好大的力气!
后退半步,握紧的刀,就犹如已经搭上弦的箭,等着挥出的那一刹那。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用兀兰语喝止道,“塔龙,住手。”
塔龙?!
回想起方才似曾相识的那一刀,我凝目望去。
如山般魁梧的身躯就站在营帐被割破的地方,正嗔目瞪视的,果然是那张称得上熟悉的面容。
裂开的缝隙处承受不住重力,高大的营帐已经危危欲坠。外面的火把光芒透射进来。
在我的对面,两名服饰华丽的男子坐在仅仅三丈开外的长桌前。左边那名看相貌还是少年,却遇变不惊,神色镇定如常,只有握住腰间刀柄的手显露出用力过大的青筋脉络。而右边那名男子垂着头,我看不清面孔。
这两人中,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帅?!
锋利的刀光闪过,我横刀斩倒一个搏命攻击的侍卫,视线掠过那华服少年,落在另一名青年男子的身上。
刚才,就是这名身材瘦削的青年喝止了塔龙的攻击。
难道狄支的三军主帅……是他?!
一股凌厉的杀意从心里升起。
如今孤身入虎穴,虽然外面的重骑兵攻击吸引了狄支的大部分兵马,但这片地带兀兰军的数量却依然处于绝对劣势。一旦奇袭不能成功,这里的人,只怕一个都回不去。
但是,如果此次能杀了狄支主帅的话……
隔着三丈距离审视着,估量着,手中的刀悄悄握紧。
相隔三丈之外,那青年男子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苍白却俊雅的面容。
这个人……是……
看清那张面庞的瞬间,我的心头蓦然一阵狂震,硬生生刹住那股凌厉的杀意!
一丝似曾相识的弧度绽放在那人的唇边。他低低笑了。
“我们又见面了,昭殿下。”
我的脸色一定变了。
怎样也没有想到,在临川结识的那个人,仿佛谪世人物的当世医圣,竟然会出现在狄支的中军大营里。
不,还有比这个更难以置信的事实。
望着那瘦削的身影,大脑回旋般的记忆起下午在草原上的那一幕场景。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在草原上丢下一卷羊皮书卷的那个人就是……
“王上。”涉孤站起来,拢起身上的狐裘披风,优雅的对着少年俯身行礼,“容臣下替您引见,这位就是前易水国的二王子易昭殿下。易昭殿下,这位是……”
话没有说完,那华服少年却霍然站起,纯正的兀兰语冷冷道,“够了。涉孤,不要再演戏了。你们雷裕族的野心,难道孤不知道?”
华服少年——统率狄支各族的王,握着腰刀的手指已经捏到发白,涉孤的笑容却更加柔和。
“王上,臣下还没有说完呢。”
少年厉声喝道,“涉孤!”
“王上,您的族人正在外面和兀兰的士兵浴血厮杀,您的亲信们已经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至于您的亲随侍卫们——”
一声沉闷的响动,我吃惊回头,正看到一名侍卫无声无息的倒下去。塔龙站在尸体旁,若无其事的收起滴血的刀。
少年身侧的最后一名中年侍卫噌的拔刀,将年少的王护在身后,“塔龙!你也背叛狄支的王?!”
塔龙盯了他一眼,把头扭开。
“王上,塔龙将军也是我们雷裕族人。”涉孤微笑着,“你们纳歇族人都是这样,只要时间长了,就会忘记原来其他族的兄弟曾经多么无私的帮助你们,忘记了雷裕族是你们的兄弟,而把我们的族人当作狗来使唤。”
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去,“颐鞑,这次除了雷裕族,元族和坎族的勇士都支持我们。纳歇族完了。”
叫做颐鞑的少年,狄支现任的王,苍白而倔强的站在原地。
“昭殿下,为什么只是站在那里?”涉孤回头望我,“您这次前来,不就是为了刺杀狄支的主帅么?”
我冷冷的看着周围局势,“既然涉大人已经安排周详,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既然这是狄支的内务事宜,各位自便。”
对涉孤拱手一礼,我转身向着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