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而且孙甫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因为,真正的冰域玄铁,不是装在车上的箱子,而是车下那个大铁锅。」小娃儿笑了起来:「五十年前锻造玄铁时,不知出了什么事,总之,当时神兵没铸出来,却铸了个大铁锅出来。那铁锅传热不易,煮起东西极慢,分量却重得超乎凡物。一般出门在外不可能带这样一个累赘的。」
「所以你知道车上那个箱子是假的,一直负责搬送铁锅的孙甫是知道内情的人。」
「没错。现在你知道你的破绽了么?西绝卫公子。」
撕下面具,清秀的五官,是一路上相遇好几次的灰衣少年。他默然片刻,叹道:「你是何时发现我?」
「一开始。」昊娃干脆回答:「从你拿着野鸡回来开始。」
「怎么可能?」卫怀霖不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居然一开始就被人认了出来。
「雷百动在走之前,问我要吃什么,我说鸡肉。你回来后,又问我一次要不要吃鸡肉。」
「只因为这?或者我忘了刚才跟一个小孩子说过什么话也有可能。」
「当然有可能,所以我只是稍微怀疑一下,继续观察。你扮一个人,从神情气度语气甚至小动作都很像,我以为我多心了,不过,你给我夹烤鱼和鸡肉……」
卫怀霖又苦笑了起来,昊娃也笑了起来:「轩辕无名很麻烦是不是?吃鱼一定得剔光刺,吃鸡肉也得剔骨,不然他会哽到,这孩子从小养尊处优,很多不好的习惯一直改不掉。」
「确实。你跟他很像,我太不谨慎了,才会把你当成他,给你剔刺剔骨。」
「不是你不谨慎,而是没有几个人会对一个小孩子从头提防到尾的。你这馅露得也不冤。」
「如果对象是您的话,我确实不冤。」
「哦?」
「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翻手为云覆手雨,天下谁人不识君。这样的人,普天下也只有一个。」
「谢谢。」
「不怕我猜错?」
「你即说普天下只有这样一人,我当然只有笑纳了。」
「天下第一夜语昊之名果然不是白叫。」
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你是应祈世子之约,来追踪我的?」
卫怀霖神色微变,好半晌才道:「原本是。」
「那现在呢?」
「我也不知道。」不再模仿任何人时,卫怀霖的眸子如琉璃般反射着周围的情绪,却看不出他本身的情绪。
「你跟着我们,是因为内疚?负罪?还是放不下?」
他低眸看了下昊娃,又飞快移开目光。
昊娃摇了摇头:「事不可过三。」
卫怀霖不明白地看他。
「你一路已经握住他两次,也放开他两次,第三次,可不能再松手。」
卫怀霖脑袋转动,想到昨夜昊娃让自己握着慕容恋尘的手,又想到那次在溪边,昊娃他们放着慕容恋尘不管离开一夜的事,「你是故意的……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哪怕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你们都在呼唤彼此。」
「呼唤?」卫怀霖轻嗤了声:「不如说是怨恨吧,我怨恨着他,他也怨恨着我,你知道。」他直直地看着昊娃。
「恨是比爱更强烈的存在。你不能保证你能爱一个人二十年,但你一定能轻易保证,你会恨一个人二十年。」
昊娃微微一笑:「是吗?」
「不是吗?人总是对让自己受到伤害的恨记得更深,认为爱比恨更深的,那是圣人。」
「你想知道我家小朋友的答案么?」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说起我家小朋友,实是令人发噱,卫怀霖却没法笑。
他琉璃般的目光多了层迷惘:「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个傻瓜。」
「所以这个傻瓜的爱比恨更深。」
「现在不会了……如果你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你就不会奇怪为什么他会恨我。」
「我知道。」昊娃依然说得平平静静,换来卫怀霖惊讶的一眼,转瞬释然。
是啊,天下哪会有这人不知道的事。
「独孤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说过,慕容内功心法特殊,特殊处关系个人私密,又说他干了不该干的事。你碰过他的手,你该知道,他元气大泄,真气一直无法回归气海。这些原因加在一起,答案是,他的心法特殊在大成之前不能动情欲,而你强迫了他破了童身,导致他精元大泄精关难守。」
昊娃顿了下,又叹气:「这大约也是慕容霁云当年背负一身美人债的缘故吧。他在功力大成之前,没法接近女色,但他又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自己不去惹情孽,情孽自然来惹。以他的骄傲断不肯对人说明自己不能近女色一事,反倒在武林中揭起了不少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