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刻意作选择,然而当他注意到时,才发现他挑中的女人清一色都有着相同的特色;姣好的容貌、高雅的气质、玲珑有致的身段固然是基本得不能再基本的条件,但还有一项是从一开始,他就下意识坚持到底的原则--想上他床的女人,必须有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
事后仔细想想,也许这是他潜意识用来补偿自己的方法。
当眼角瞥见黑亮发丝时,他至少可以幻想在他怀里的人是篁苍昂,作作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然而再怎样相似,对他而言,那也只是个苦涩的空想。
最近,他甚至开始厌倦这种只为泄欲而发生的行为。
他心里想的是让他魂牵梦萦的人,怀中拥抱的却永远只是个替身。
他的生理需求是暂时获得了满足,心灵却益发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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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敲门声突地回荡在布满水气的浴室内,随后门就被开启。
瑟緁不用回头看就晓得来人是谁。
「要再叫人加点热水吗?」篁苍昂一手挂着纯安哥拉羊毛制成的大毛巾,一手则将特别订制的丝绸睡袍挂在桃木架上。
「不用,我要起来了。」
三更半夜的,而且又是在激情过后,瑟緁整个人仍处于有些疲累的状态。
明了地点点头,篁苍昂在以大理石为基座,而上方镶嵌着珍珠喷头的浴池边跪下,把手中的毛巾摊开,在瑟緁起身时立刻用毛巾将他颈子以下的部位包裹住,然后在他感觉到冷意前,以轻柔得令他几乎没啥感觉的熟练手法替他拭去每一滴附着在他肌肤上的水珠。
从瑟緁刚出生没多久开始,休拉尔夫妇就将他交由篁苍昂照顾,举凡为瑟緁处理生活上所有琐碎的事都是他的工作内容。
从擦干身体到替瑟緁穿上衣服,篁苍昂对他的照料可说是无微不至。
然,对瑟緁而言,眼前的一切只令他觉得讽刺。
透过雾茫茫的水气看着在大半夜还得从床上爬起来服侍自己的男人,牠的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与其它女人放纵狂欢过后的痕迹,每回居然都是由他真心迷恋的人替他清理。
这种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理得清的感情,被强迫压抑了那么多年,瑟緁内心的痛苦不断地累积,使他有好几回都觉得胸口快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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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在躺椅上坐定,瑟緁微微低下头,让站在他身后的篁苍昂替他擦拭滴着水的发丝。
篁苍昂规律而轻柔的动作有点像在为瑟緁按摩,让瑟緁的意识不由得呈现飘忽状态。
突地,篁苍昂的指尖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耳朵轮廓;那明明只是个无心的动作,看在他眼里却显得十分撩人。
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当他注意到时,他已反射性地抓住篁苍昂的右手腕,并顺势将其拉来贴向自己的脸庞。
「怎么了?」篁苍昂停下工作,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正好仰头看向自己的瑟緁。
瞬间,他似乎看见瑟緁那双会勾人的银蓝色瞳眸中闪过一丝烈火般的情愫,却因消失得太快而无法确认那代表着什么意思。
敏锐地察觉到篁苍昂的困惑与疑虑,瑟緁连忙垂下眼,深恐隐匿在心底已久的感情会就此泄露。
「瑟緁?」篁苍昂不解地看向他。
知道自己如果不赶紧松手,这个可疑的举动肯定会引来不该发生的推测,然而篁苍昂手心的温度透过他脸颊传入他心里的感觉令他觉得实在太幸福了,因此他决定冒着被怀疑的危险,只求这种感觉能多延续一秒就好。
「没什么,只是……」他低下头、合上眼,满心期盼时间能够就此停住。「这样很舒服。」
「是吗?」
似乎相信他脱口而出的拙劣借口,篁苍昂像是觉得有趣似的轻笑一声,一手就这样靠在他脸上,另一手则继续做着未完成的工作。
瑟緁知道光是这样他就该心满意足才对,然而篁苍昂在无意间配合他的动作,却让他更加想达成深埋在心底的其它愿望。
这已经是他数不清第几回深刻体悟到,喜欢的人就近在眼前,自己却不能伸手碰触他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
他本以为只要篁苍昂能陪在他身边,再大的痛苦他都能咬牙忍着,然而纵使生理上的需求能够藉由纸醉金迷的享乐生活获得满足,心口的大洞却只能吹着冷冽的寒风。
就像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按下篁苍用的头、欺上他的双唇,可是他却连握住望苍昂手腕的手都不敢再有进一步行动。
尽管私处早已因篁苍昂的温热气息而不听使唤地骚动起来,瑟緁仍不舍地贪恋着这份无可替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