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沉、悲切,夹杂着心痛的呜咽声模糊地自他口中逸出,那是种几近绝望与放弃的凄怆悲鸣。
“呜……”
他压低了声音,想掩饰不断从喉头涌上的幽幽悲鸣,但失去至亲的痛苦主宰了他的情绪,一声声遏抑不住的啜泣在这阴暗的房里蔓延开来。
即使咬紧牙关想压抑,整个人仍是失控地不住抽动,蓦地感到脸颊一阵湿热,他才发觉自己已是泪如雨下。
想到自己从今而后孑然一身,使他不禁悲从中来。
向来,他的愿望只寄托在母亲身上。他忍气吞声地承受着恺家加诸他身上的各种折磨,惟一的心愿便是希望有朝一日看到卧病已久的娘亲健康痊愈,而这仅有的动力在她辞世后烟消云散。
* * * 沉静的夜里,一阵凉风自窗棂吹进,吹冷了他脸上的两行清泪,也吹寒了他的心。
泪水似乎已不受控制,须臾间他已由轻啜成了嚎啕大哭。
“啊……”这是泣不成声、椎心泣血的哀伤哭号。
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他连有人走进房里的脚步声都未曾注意。
侵入者以不引起注意的方式缓慢走向他,直到他终于感觉到有抹不寻常的阴影遮住了微乎其微的火光。
诧异地抬起头来,映人眼帘的是恺艳夜闪动在烛光下的严肃神情。
“你不该在这儿的,大哥。”他轻道,但并没做出其它表示。
慌忙地以衣袖拭去模糊视线的泪水,恺皓旭显然未料到他会来此。
“有事吗?”
说出口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哽咽,他咬了咬牙,硬是将那种想再痛哭出声的冲动吞回肚里。
“你没来找我。”他皱了皱眉头。
他这一提恺皓旭才想起,他曾要他在丧葬事宜完成后去找他。
“我本想……晚点再去。”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语气里明明有着责怪,但听在恺皓旭耳中;或许是四周太过阴暗的关系,竟觉得有种不可思议的柔和。
自己八成是太累了才会有这种错觉,几天下来为了兼顾自己原有的工作和张罗娘亲的丧礼,他几乎可说是不眠不休。
疲惫地爬了爬有些散乱的头发,他叹了口气。
“我只是……”
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觉得终究是无济于事,话尾在欷献声中逸去。
是啁,即使天地发生异变,他仍有一堆事待处理。首先,就是眼前这个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的男人。
双肩顿时袭上的无力感让他原来抬起的脸低了下去,整个人无意识地靠往床柱的方向。
对呀,他怎么这么蠢?接踵而至的事可会让他忙得精疲力尽。
然而,当一旁的铜镜不经意地闪人他的视线,那触景生情的痛苦又让他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大哥……”微微低下头凝视着恺皓旭,恺艳夜难掩讶异的神情。
他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他这个向来坚强的异母兄长潸然落泪。当他见到那透明的液体时,还曾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幻觉。
错愕地伸手,以指尖轻触了那滑至下颚的水滴,在感受到冰冷的触感时才确认自己所见为实。
被自己碰触的身体微微一震,但并没有大幅度的动作。
他不是第一次目睹男人流泪,只是从没见过这样扣人心弦的情景。
因哭泣而泛红、被泪水湿润的双眼正以困惑的神情凝视着他,那种不知所措的神情迅速撩起他体内的情愫。
将聚积在指上的晶莹移至唇边,他伸舌轻舔了下,其中微咸的味道不知怎地竟挑动他的感官。
总觉得此刻的恺皓旭有着平时没有的脆弱,那无助的空洞眼神让他怜惜,在他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已用力地捧住他的头猛烈地吻着他。
“唔!”
恺皓旭大大地吃了一惊,他作梦也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突兀的举动,更不了解他这样的举止有何意义。
唇瓣被烦人地啮咬,气息强迫地融人他的嘴里,那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他本能的想反抗。
“啊!”
舌尖倏地受到劫掠,捧住他两颊的手弄痛了他。
他双手抓住恺艳夜的手臂,想将他甩开,却发觉自己竟使不上力。
试着重击他的手和身躯,可是困住自己的男人仍文风不动。
一旁微弱的烛火在一阵较强的风势下忽地熄灭,毫无照明的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直到月娘自乌云里探头,他方能藉此看清恺艳夜脸上的神情。
那是种渴求、贪婪,饥饿得几乎失去理智的神情……
恺皓旭心头一凛,直觉事态有异,他怆惶地推着紧紧扣住自己的男人,不愿事情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然而,就像看穿他想逃离的心思一般,恺艳夜捧住他脸庞的双手霍地向下移至他的衣襟,左右一扯,撕开那碍事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