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瑟緁竟会因为对自己的感情而拒绝婚姻,这是他连作梦都没想过的。
正当篁苍昂为瑟緁吓人的决心而烦恼不已的同时,坐在他对面、状似优闲地啜饮着下午茶的瑟緁,心里所想的可完全不同于他表现出来的优雅。
一直到这几天,瑟緁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如此禁不起诱惑的人。
若非适逢母亲来访,并提起早已是陈腔滥调的话题,他原先并不打算这么早就告诉篁苍昂自己对婚姻的想法的。
因为用不着花太多的心思去思考,他也猜得出篁苍昂对于自己的婚姻有着什么样的看法,而他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会喜欢或赞同他的看法。
只是,他万万也没料到,在自己都已经掏心掏肺地告白后,篁苍昂居然能一副无视于自己心情的模样,若无其事地要他结婚,
好吧,他知道这份感情在篁苍昂的心中,与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是截然不同的,但开口闭口就要他尽传宗接代的义务,也未免太过无情了吧!
更令他槌胸顿足的,是他发觉在面对他的愤怒与坚决时,篁苍昂非但不愿正面应对,反而采取回避问题的态度。
如果只是一般的逃避,也许此刻那把正在他心底窜烧的火不会这么的旺盛。
然而,偏偏篁苍昂所选择的,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抗的方式--
用自己的身体来诱惑他。
这表示,篁苍昂非常清楚他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也表示他其实明白自己那一句句「我爱你」的涵义有多深。
在对篁苍昂居然选择这么彻底的方法逃避感到愤怒的同时,瑟緁更对自己竟如此软弱的事实气愤不已。
虽然他再三地下定决心,下回不管如何绝不会再让篁苍昂有逃避的机会,然而当那张软热的温唇轻轻地贴上自己、那双具有骨感的臂膀绕上自己的颈项时,再强的决心都像是从半空中掉落地面的瓷器一样,摔得粉碎。
想想这似乎是情有可原的。
整整四年,对于自己最渴望、最想要的篁苍昂只能远远的凝视着,而这份欲念究竟膨胀到多大,连他自己都捉摸不清。
他只晓得,每当篁苍昂主动碰触自己时,他的心底都会涌出一道暖烘烘的泉流;而当他更进一步亲吻自己时,那种飘飘然的感受更是无以名状。
那不仅是身体上的欲望而已,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满足。
幸福……
在那一瞬间,他确实感受到任何人都不曾、也无法给他的至上幸福。
但那一瞬间,也的确只有一瞬间,短暂到连换个气都嫌太长。
因为接下来,他不免想起这份幸福的起因。
只是,尽管理智一再地告诉自己不要又被篁苍昂以同样的方式转移注意力,但被满足充塞的心却要他尽情享受。
至于他最后的选择,也总在不敌篁苍昂的诱惑下,紧紧地搂住那主动投怀送抱的身躯。
那是种相当暧昧的感觉。
在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欲望深深贯入篁苍昂体内的同时,他又因他并不如自己想要他而感到难受。
身体与心情一直无法一致,然而意志却远不如欲望坚定。
也许这就是他等了他太久的后遗症;不过即使知道问题的所在,对现实也丝毫无助益就是了。
因为篁苍昂一样是轻轻松松的、只消勾个手指就能诱得他忘却一切,全心全意地沉迷在他给予的热情漩涡中。
只不过事后,每当想起他竟能毫不犹豫地利用自己对他的迷恋时,胸口就忍不住的抽痛。
想着想着,瑟緁不由得怒从中来,为篁苍昂的冷漠、也为自己的无能。
这个想法使得他在放下手中尚有半满红茶的海兰德瓷杯时,一个用力过重,飞洒出来的茶水沾湿了比邻而坐的玛茜夫人袖口上。
☆☆☆
「你干嘛呀?」
玛茜夫人不禁尖叫地跳起身。
霎时回过神来,瑟緁发现他现在最想远离的人正瞪着他吼叫。
接过篁苍昂匆忙递来的手巾,玛茜夫人一边擦拭蕾丝袖上已染上的茶渍,一边冷冷回视自己的儿子。
「真是的!你这孩子到底在发什么呆?」
看到他那丝毫不打算开口道歉的模样,玛茜夫人忍不住又加了句埋怨。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嘀嘀咕咕的声音,终于惹得心情低落的瑟緁从面无表情转变成眉头紧蹙,「换件衣服不就得了?」
想到母亲就是挑起自己此刻这种灰暗情绪的人,瑟緁实在提不起劲为这点小事向她道歉。
如果不是母亲又好管闲事地提起什么婚姻不婚姻的,就算只是暂时的,他还是能跟篁苍昂在两人世界里过得非常美满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