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形闭口不言，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我甚至看到他脸上浮现了龙鳞。

居然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发生了什么！

我被他抱到了小庙前，由于他施法的缘故，我们像被笼罩在一个圈里，隔绝了雨水与狂风。

“这是我们定情的地方，还记得吗？”归形半蹲着，抚摸小庙上发旧的痕迹。

“我怎么会不记得。”我苦涩地道，“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全都记得。”

“你记得你说要攒钱，帮我修缮小庙的吧？”归形深情地抱着我，轻轻亲吻着我的唇。

“记得，我全都记得，我还差一点就攒够钱了，你等我，等雨后我再多画几幅画，赚钱了帮你修缮，不，我也会让村民们一起修缮，你等我、等我，归形我叫你等我，听到没有！”我惊慌地抓住他，泪水莫名其妙地掉落下来，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厉害，仿佛我一放手他就会离开一样。

“我听到了，别喊那么大声，我又没聋，”他看起来是在怨我，语气去充满温柔，“放心，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泓亦，主动吻我一下吧？”

“好，我吻你，你答应我不准走，哪都不能去！”说完，我不等他说话，立刻吻住他，这是我毕生最痛苦的一个吻，我泪如雨下，内心祈求着老天爷听到我的心声，不要让他离开我。

“好温暖的吻啊，我感受到了，泓亦，记着你要修缮小庙的承诺……”归形的额头点在我额上，我感到一股寒气从他额上传来，他脸上龙鳞越来越多，皮肤也越来越苍白。

“不，剩下的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记得你的承诺，然后……”归形猛地推开我，“忘记我。”

“不！！！”我撕心裂肺地冲上去，却被困在隔雨圈里，出不去。

“这把匕首灌注了我的灵性，它能保你平安，以后要是再有张康张三李四这种人欺负你，你就用它对付他们。只要有这把匕首在，妖兽也不敢伤害你。”归形在隔雨圈外放下一把精致的匕首，“我走了，这场暴风雨因我而起，该由我结束。我已给你注入忘灵术，只要睡一觉，你就会忘记我。泓亦，与你相知相恋，我不悔，从不悔，我为了守护四海孤独了很多年，子民们逐渐失了诚心，逐渐忘记我，只有你还记得我，真的很感谢你。从前我守护四海是责任，现在是为你，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四海的平静都是因为你的爱。再见，对不起了，我……”他拿出我们的结发，悲哀地轻轻一吻，“爱你。”

第17章 第十七章

“不、不，归形，你给我回来，你说好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你忘了么！”我愤怒地敲打着隔雨圈，却唤不回归形离去的身影，他就在我的视线里，在大雨中越走越远，雨打湿了他的肩头，在狂风中他的背影如此孤独无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无人供奉的瑞兽也是在这样凄迷的夜里，黯然地、孤独地，一个人感受着无边的寂寞。

够了、真的够了，为什么无所不能的瑞兽要如此孤独，为什么不能像人类一样快乐，为什么他要死守着四海，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归形，你让我忘记你，我做不到！我不准你走，你是我的人，我要你好好地活着，你就得活着！”我疯狂地对着隔雨圈拳打脚踢，鲜血从我指缝间流下，痛意让我的脑袋更清醒。我恍然发现我的记忆开始模糊，有关归形的记忆正一点一滴地从我脑海里消失，“不准忘，南泓亦你不准忘！你第一次遇见归形是在海边，他灰头土脸，一脸狼狈，当时张大夫不在，是你把他捡了回去……”我大声讲述着我们的故事，逼着自己去记住我们共有的回忆，“你和他成亲是腊月十五，这一天月亮很圆，是团圆是好日子……”

“砰！”隔雨圈碎裂了。

我惊喜地抄起地上的匕首，向归形离开的方向跑去。神奇的是，海水遇到我时，像整齐的队伍一般，分成了两半，没有沾湿我一分一毫，雨水与狂风也像在我头顶静止一样，没有打落在我身上。

我意识到是匕首的作用，加快了速度跑向海边。

大海之上，一只堪比天高的巨龟正朝海浪中心的龙卷风移去，它张开大口将龙卷风吞入口中。

紫色闪电撕裂了天际，打在龙龟身侧，龙龟痛苦地发出悲鸣，却没有停止吸龙卷风的举动。

海浪像刀一样冲向龙龟，我看到龙龟身边的海水被染成了血色。

“不，归形、归形！”我对着大海狂叫，但天打雷鸣将我声音掩盖下去，我的力量弱不可见，我无能为力！

这是天与瑞兽的较量！

“归形，你不能输，不能输！”我握紧匕首，竭尽我毕生的气力大喊，希望微弱的鼓舞能传到归形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