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起来，崔钰也坐了起来。他起身后，坐在了水道管的圆口处，打开布包，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

“你给我带的？”崔钰心中高兴，脸上的笑容也灿烂，麦色的脸上，像是洒满了阳光。

挑了挑眉，小九爬到崔钰身边坐下，哼唧了一声，然后说：“别自作多情了，我吃不上。”

看着完整的一只烤鸡，崔钰也不说破。小狐狸的性格别扭的很，想给的直接扔给你，却并不说是给你。而你要逗逗他，他却红着脸梗着脖，一句话也不说。

“谢谢。”崔钰笑着说，然后就吃了起来。

他今天一天就吃了一个馒头，身上没有一分钱，没有上工还不能管吃，他抱着水壶喝了一肚子的水。现在胃里还一直泛着酸。小狐狸这只鸡，真是来得让人感激涕零。

崔钰出身农村，现在又饿得很，但是吃相却没有狼吞虎咽，有着与他的粗犷外表不甚相符的优雅。小狐狸托着腮帮子，看着他一点点撕扯着鸡肉，刚啃过一只鸡的他，竟然也咽了口口水。

虽然不说话，但是崔钰眼睛的余光一直扫着小狐狸。看着小狐狸盯着手上的鸡在看，仿佛能看到他的小鼻子在随着香味煽动，而眼睛里的光芒，都快把人射穿。

心下好笑，崔钰伸手将鸡腿扯了下来，递到了小狐狸面前。

面前突然多了这么个鸡腿，小狐狸下意识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了上去。香味弥漫在嘴巴里，小狐狸双眼微微一弯，闪烁着的眼睛比夜空还要漂亮。

可是，终究是修行过的小狐狸。随即，让意识到，男人是在喂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小狐狸张开嘴巴，虎牙上还撕了一块肉。迅速将肉塞进嘴巴里咀嚼了两下，小狐狸说：“我不饿。”

嘴上说着不饿，但是鸡肉吞咽时喉结滚动混合着口水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崔钰没有多说，只是笑着伸手擦了擦他嘴角上的油，然后拿过他的手来，将鸡腿塞了进去。

“我吃不上。”崔钰并不跟他对着干，只是这样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帮我一下好吧？”

这话说的像是求着他一样，小狐狸瞬间就冷哼了一声，将鸡腿塞进嘴巴里，哼唧哼唧地边嚼着边说：“一个大男人，连只鸡都吃不上。”

嘴角带着笑，崔钰看着少年，不说话。

小狐狸其实并不是多喜欢吃肉，他还像个孩子似的，喜欢啃骨头。崔钰将肉吃干净后，小狐狸抹了抹嘴巴，抱着一根鸡翅膀啃得津津有味。边啃边抬头望着夜空，眼睛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别样情绪。

对于他的到来，崔钰并不想多问。他更想的是，当做这是一个梦，让他能看到小狐狸，让他能打打牙祭。因为如果是真实的话，两个人，还未必能这样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看着星空。

眼睛里的东西看不明白，小狐狸脸上的表情崔钰也看不明白。只是就这样两人隔着十厘米左右，看着小狐狸的眼睛和表情，能让崔钰觉得像是隔了一条银河那么宽。

“你是自己么？”崔钰问。“吃完了，要不要一起睡一会儿？”

少年手里一个抖，鸡翅膀差点掉了，塞进嘴巴里，少年瞪着大眼看着崔钰，问：“你想干什么？”

他能对一个少年干什么？崔钰有些莫名其妙。

少年微微脸红。

啃着骨头低着头，呲着虎牙啃得脸都扭曲了。尽管如此，却依旧俏皮好看。

“你不用问太多。问太多了对你不好。”少年说。他现在都差点控制不住想和崔钰在一块过日子，控制不住自己待在孤独的狐狸洞。要是崔钰知道太多，他消不掉他的记忆，他们两人就彻底牵扯在一起了。

下意识里，小狐狸觉得，一个人和一只狐，并没有什么好下场。

小狐狸说的明白，崔钰也就没有再问。夜空明亮，月亮高高悬起。崔钰说：“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他拖掉鞋进了水泥管里，将被褥铺好，然后自己缩着身体到了一边，给小狐狸留了一个小地方。

小狐狸拎着鸡翅膀，看着崔钰的动作。等崔钰躺好，冲着他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小狐狸还就跟着他一起躺下来了。

小狐狸身上并没有狐狸骚气，相反却带着股奶味。整天吃鸡，人形也是十七八的少年了，天知道这股奶味怎么还散不去。

想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小狐狸有些别扭，身体努力往一边靠拢。谁料，管子是圆形的，他越往一边，坡度越抖，一会儿，他就又滚回了崔钰身边。

这样往返几次，小狐狸身上都出了汗，脾气马上上来，刚要起身，一只胳膊压了下来。心脏骤然一紧，耳畔传来了崔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