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到了一栋欧式建筑的正门外,宋思年没再理会乔珅后面的絮叨, 直接推开门下了车。
早就等在台阶下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面带和善微笑地走上前,“您便是乔老板介绍来的贵客吧?小少爷就在里面, 请您随我进楼。”
宋思年闻言不但没往前走,还转身看向在自己身后下车的乔珅,他眉尾一挑。
“……‘小少爷’?”
乔珅和那管家点头致意之后, 便偷偷给宋思年使眼色,“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处于深度昏迷的、委托人的独生子。”
宋思年:“那委托人呢?……这架势,我是来觐见什么皇帝不成?”
旁边管家听出了宋思年话音里的不悦,连忙笑着说:“这位贵客误会了,我们家先生实在忙得很,昨天刚飞去大洋彼岸洽谈一桩生意,实在没办法及时赶回来——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宋思年听了这话,表情更古怪了。
他一边顺着管家的意思往台阶上走,一边问道:“你确定你们家那位‘小少爷’,现在还处于重度昏迷?”
管家苦笑:“这哪里会哄骗您?”
宋思年:“独生子重度昏迷,我听说他母亲早逝,当父亲的还有心思在外面谈生意?”
这话题在这家里说起来有点敏感,管家是个老油条,笑眯眯的不接话了。
于是还没等见到自己的“病人”,宋思年已经对这个“小少爷”心生怜悯了。
而顺着楼内的盘旋楼梯往二楼走时,看着金属裱花的长窗外,不知统共多少亩地的修剪整齐的草坪,宋思年幽幽地笑了声,“也难怪能挣下这么一份大家业啊。”
老管家不说话,仍笑眯眯地装聋作哑。
乔珅嘴角抽了抽,上到二楼趁老管家和旁边菲佣不注意,拉着宋思年小声到角落里咬耳朵——
“你特么仇富吗你?怎么就对他们家这么大意见!”
宋思年收了笑意,“我确实不仇富,不过对于这种能积攒了这么大怨气、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的家户,做他们的贵客——我实在有些消受不起。”
乔珅没好气的:“你以为资本都是怎么累积的?靠做慈善吗??也幸亏你是在这个时候醒得久,要是再往前推一百年,你看到那时候资本累积的血腥程度,我看你能直接济世救民去吧?”
宋思年唇角微勾,眼神却发冷,“济世救民我确实做不到。能做的事情不多,但能不做的事情却不少——二楼那个空壳子我会尽力救,前提是在我亲自查过他没做过也没有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以后。如果他做了,就算你把我欠你的翻两倍,我也绝对不替你找回这空壳子的魂魄来。”
乔珅:“……怎么说也是一条命!”
“命?这命的爹如果不是甘城首富,他能轮得到你带着我来救?我看你看重的可不是命不命的事情。”
一本正经地把乔珅气个半死以后,宋思年又眼睛一眯,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更何况,万一真是个败家的祸害,救了他一命等他醒了以后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命——阻止一个祸害很难,但不救一个祸害可很简单——我又不是治病救人的医生,别跟我念叨医者仁心那一套啊。”
说完,宋思年自己心满意足地上楼了。
到了这家里的那位“小少爷”的疗养房,宋思年随着站在那儿的管家后面进入。
病床上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儿苍白瘦弱,显然卧床太久已经消磨了他的身体。只能靠着旁边的营养机维持生命。
宋思年的目光把男孩儿从脚到头看了一圈,最后落到那张瘦得下巴都有点棱角发尖的脸庞上。
长得倒是有几分帅气。
只是……
宋思年眉头皱了起来。
而他旁边的管家仍低声感慨着,“小少爷是个可怜孩子啊。他母亲去得早,先生又忙得不顾家,正是最好的年纪,偏偏又摔下楼梯落得个重度昏迷…………”
宋思年没理会这男人的絮叨,伸手拨了拨手腕上的树芽儿,小声用魂音问老树——
“树,你觉不觉得,床上这男孩儿有点眼熟?”
老树表示肯定,“主人,我也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宋思年眉头越皱越紧,“不应该啊……这男孩儿只有十七八岁,我既然见过,就一定是这次醒来以后的事情。可距离这么近的事情,我怎么会想不太起来呢?”
“……”
老树没接话,而宋思年手腕树条上翘起来的嫩绿的树芽儿正努力地往病床的方向凑过去。
而旁边管家絮叨完了,正问宋思年,“这位贵客,您真有办法能帮我们小少爷从昏迷里醒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