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雾的心脏抽搐了起来,她捂住心口,大口喘息。心脏上似乎有虫子在爬,令她恐惧又难受。她觉得氧气都变得稀薄。
魏漫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浓雾传来,“宿雾!宿雾!”
【离不开】
瓦刺大师带着蛊童子在城郊的湖边捉虫,一阵波动传来,他露出冷冷的微笑,“想要离开这个城市?怎么可能?”
蛊童子懵懂地看着瓦刺大师,“师傅?”
瓦刺大师微微一笑,“我是在说你的师姐。小蛊,今晚师傅带你去一个地方。”
因为旅客突发疾病,原本离开城市的飞机不得不紧急返航。
等在地面的救护车载着疑似心脏病发作的宿雾前往医院,宿雾却在半路上恢复了神智。她的心跳正常,呼吸正常,和半小时前在飞机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判若两人。
在宿雾的坚持下,她和魏漫离开了救护车。两个人回到学校,坐在芬芳的桂花林里,沉默良久。
宿雾的视线和魏漫的视线交错,她轻声说,“他不让我离开……”
魏漫知道宿雾说的是瓦刺大师,他只是握住宿雾的手,低低地说,“我来想办法。”
宿雾摇头,“魏漫,你该回到你父亲那里去。”
魏漫眼中有了怒意,“你什么意思?”
宿雾的声音平静柔和,“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我不想你和我一样被下蛊,生不如死。”想到自己身体里藏着古怪的虫子,宿雾就头皮发麻。
魏漫问宿雾,“如果我是雅原,你会不会也这么让雅原离开?”
宿雾的眼中有水气升起,“是的。”
魏漫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他背对着宿雾,眼中是决然的光,他可不相信瓦刺大师是世间最厉害的降头师。
瓦刺大师似乎并不想宿雾死掉,这段时间,足够魏漫悄无声息地去一趟东南亚。
宿雾看着魏漫的身影消失在桂花林的深处,她叹了一口气,绑着绷带的左手按了按心脏处。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如果她注定要在命运的洪流里溺毙,那么,她就不要抓住任何一根稻草。
就在这个时候,宿雾的手机铃声响起。手机是宋警官还给她的,没有摔坏,只是掉了一小片漆。
这是一个陌生来电,宿雾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是悦耳轻柔的女声,“宿雾吗?我是雅原的母亲,我想和你见一面。”
宿雾愣了愣。魏漫说过,货车司机的女儿,那个曾经挽着雅原胳膊笑靥如花的女孩子坠楼身亡,这背后就藏着薛夫人的身影。她可不会以为薛夫人电话她只是为了叙旧,她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宿雾问,“有事吗?”
薛夫人说,“落雪说她看到了雅原。我原本不信,后来我发现雅原进入焚化炉的前晚,殡仪馆的监视录像除了故障。加上之前,我查到一些其他的线索。我肯定雅原还活着。”要不是一封美国来信令她暂停对宿雾下手,宿雾早就和那个货车司机的女儿一样死了。
宿雾叹息,“您想我做什么?”
薛夫人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哀怨,“我找到了雅原,但是他不认我。我希望你说服他回到薛家。”
宿雾自嘲地笑笑,“雅原不愿意做的事情,没人能勉强他。”
薛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恼意,“雅原现在是美籍华人官神,他的身份毫无破绽。我甚至觉得他很可能只是和雅原一模一样的人。我希望你能再次确认。”
宿雾沉默了几秒,“对不起,我不想介入这个事情。”她果断地按下了终止通话键。然后坐在桂花树下的长椅上发呆。官神?
宿雾不敢再想下去,无望的思念如同吞噬人的漩涡。
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是谢长卿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谢谢。
宿雾看着短信,站起来离开了桂花林,她在校门外买了鲜花和水果,乘坐公交车前往医院探望转入普通病房的谢长卿。
病房里不止谢长卿一个人,还有一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白发老人正在谢长卿的头上扎银针,把他扎成了闪闪发光的刺猬。
谢长卿看到宿雾,眼中有喜悦的神情,他让宿雾进来坐,然后对老人说,“爷爷,这是宿雾。”
谢老爷子看着宿雾,眼神一凛,“宿雾,谢谢你用血救了长卿,你可以让我把把脉么?”眼前的女孩眉宇之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
谢老爷子为宿雾把脉,沉吟良久,然后要求要看看宿雾的双眼。他伸手掀开宿雾的眼皮,在宿雾眼仁的上方看到了竖着的黑线。
谢老爷子的神色越发凝重,他掀开宿雾的下眼皮,看到了同样的一道黑线。他年轻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黑线。病人是才从东南亚淘金回来的商人阿东。阿东衣锦还乡,娶了县学校校长的女儿,翻修了祠堂。只是那年冬天开始,阿东就莫名其妙咳血,渐渐腹胀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