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问:“云卿要几时进京?”
“明天上午跟两国使臣一起进京,不过听大少爷的意思有许多公务需要跟皇上说,恐怕晚间才能回来。”他是一早先行一步赶回京城的,不然怕是也要在城外译站留一晚的。
老夫人听了,欣慰点头:“只要平安回来就好,晚一点也没关系。”在易云卿出海的那几个月,京城这一家子哪个不是提心吊胆的,生恐发生意外不测,初闻消息的那几天,老夫人连觉都没睡好。
唠叨一阵,丫环婆子重新摆好厨房送来的热菜热饭,一行上桌坐定,脚快的管事通报易谦已经从书院接回来了。
冬阳立时有点坐不住,老夫人瞧了跟余氏对视笑下,摆手笑道:“去吧。自从知道你们要回来,谦儿每天都要派人回来问个两三遍的,连书都读不下去了。”
冬阳笑下,起身迎出屋子。
余氏笑看冬阳那急切劲,跟老夫人笑道:“要被不知情的人知道了,还以为这才是亲生的呢。”
老夫人也笑了:“可不是么,往日谦儿对我们都是个小大人似的,可只有对冬阳那才像个孩子。”
老太爷听了打趣老夫人,笑说:“是我老了鼻子不灵还是怎么?我怎么就闻到一股子酸味?”
老夫人瞪老太爷眼。
余氏跟大老爷低头轻笑。
还在屋外,易谦欢喜的声音就传了来。掀了帘子进门先给四老见礼,尔后紧挨着冬阳在下首坐了,吃饭是吃饭,可一双眼睛老往冬阳那看。
四老瞧了在心里暗笑,饭后好心的放行让冬阳去休息。老太爷却是坏心眼的留了易谦在屋子里问这两天书院课业,把个易谦急的抓耳挠腮。
老夫人看不过眼,唾他口道:“还说我酸,恐怕这最酸的就是你这老头子!”
易谦趁这功夫,一溜烟跑了。
老太爷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小崽子,这两年都白带了。”
老夫人暗自给白眼,扭身在丫环的搀扶下打算洗洗睡。
不说易谦跑回冬阳院子聊些什么,第二日易云卿护送使臣进京交给皇上安排接待的人,尔后便被朱礼直接招到御书房。别人都以为易云卿是领赏来的,可只有易云卿自己清楚赏没领着,劈头盖脸先是一顿怒骂。
朱礼憋了近三个月的怒火发出来可是雷霆震怒。
易云卿啥都没说,一看朱礼支开御书房的闲杂人等,掀了官服下摆就跪在那,任由朱礼给其骂了个狗血淋头。
朱礼骂累了,一看易云卿跪在那老老实实挨骂的样子就气打不一处来。放下茶杯瞥了眼,凉凉道:“内眷管不住你,那朕就赐个能管住你的贵妻……”
朱礼话还没说完,易云卿伏身请罪:“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朱礼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良久,掀掀眼皮子开口:“起来吧。”
要是别的大臣,听朱礼这么说总该要谦让几句‘什么微臣不敢呀’‘什么皇上恕罪呀’,听着舒服是舒服可就是太假。所以易云卿挺直腰就起了来。
“谢皇上。”
朱礼又一口气憋在心里。“……别高兴太早,朕还没打算就这么轻易饶你。”
御书房正上演什么外人不得知晓,可这并不损京中贵勋对易云卿的重视,谁都知易家出了这么个人恐怕起复有望呀。
众人猜想不错,第二日早朝,朱礼亲口御言证明易云卿出海是得到他同意的,明着是随商船行商,可暗地里就是出使各国,商谈友好贸易条约。两位跟随而来的两国使臣就是证明。
朱礼这么说让易云卿擅离职守的罪责便不能成立,那么此次出海便只有功而无罪,那么易云卿从四品越级提为户部三品官员就名正言顺了。
有人提意见,朱礼凉凉开口:“易爱卿带着不足三分之一的银钱去福洲建海港,两年就能取得如此成效让朕甚是欣慰呀。托易爱卿的福,朕总算不是个穷皇帝了,也总算不用发愁于各爱卿的俸禄了,也终于可以过个富足年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的俸禄还要不要了?
古往今来也就朱礼会在早朝文武百官聚齐的时候明言自己是个‘穷皇帝’,也只有朱礼会拿百官俸禄来威胁百官。
文武百官被这奇葩皇上弄的是欲哭无泪,问为什么不既然抗议?敢么?谁敢?连皇帝都哭穷难道你能大言不惭的扬言不要俸禄继续反对?除非脑袋被门夹了。
所以,易云卿名正言顺的被提为三品,任职户部要职。
古往今来易云卿的官职任命速度不说前无史列,但绝对能挤进前二十。贵勋家族惊了一跳不说,连易老太爷都吓了一跳,心中空落总觉的不踏实以至半夜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