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漾说:“我不管多少重天的神君,碰了清光毫就得付出代价!拼命便拼命,我不在乎。”
她甩开他的手。
右肩猛地生疼,令他重重一咳,方才止了的血又重新沁出。
白漾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可最后重重合上唇。她转身走入屏风后,薄凉的声音响起:“我不会放了她,你死了这条心吧。除了我,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找得到她。”说着,一个小瓷瓶抛出。
寒英旋开木塞,是上好的伤药。
“阿媚……”明渊迭声唤了几次,依旧没有人应答。
璟流飞至半空,掐诀扫平雪地,露出幽山难得一见的土地。他闭眼感受阿媚的气息。白月光凝聚他的半魂而成,此刻气息是如此地强烈。
他一挥袍袖,炸开赤裸的地面。
土壤四溅。
然而,土壤之下仍是土壤,并未有任何改变,也不像之前那般出现机关的门面。
明渊问:“你确定阿媚便在这里?”
璟流道:“气息就在此处。”他微微沉吟,道:“她一定在这里的哪个地方,白漾不知使了什么诡计,定是用了什么方法隔开了联系。”
明渊说:“此处乃幽山,不可用五界之法去解。如若寻不到,不如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如今过了这么久,再不过去,怕阿媚撑不住了。”
璟流亦觉得有理,当即放弃凭借白月光寻人的方法,与明渊一道折返白漾所住的院落。
明渊问:“你是在阿媚身上设了禁制?”
璟流道:“并非禁制,只是赠了她一样宝物,唤作白月光,一旦有危险,便立马能所感应。”
明渊说:“此等宝物,我在妖界也曾见过一二,大多用在双修伴侣的身上。”
“并不一样,除此之外,白月光还有一样用处。”
阿媚冷得直发抖,明明用了仙术御寒,可在这个鬼地方却半点用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快要蔫了,打从化成人形后,她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可如今,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浮现。
她搓了搓手臂取暖,不停地往掌心里呵着热气。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呼出来的气都是冰的。
她开始在四四方方的冰窖行走,又蹦又跳的,企图能让自己的身体热一些。
“没有用的,你不要挣扎了。”
“谁说没用,我起码觉得比坐着的时候要暖一点了。”话是这么说,可阿媚心里也觉得自己是在安慰自己。这个鬼地方,冷得像是冰块一样,而且冰块还是幽山特制的,五界之术都无法御寒。
最让她心烦的是,在这里,传音密符压根无法使用!
她说:“不行,我一定得离开这里,我父王还等着我去救他,司空还等着我回去,还有云川和之凉。”
“别费劲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都没人过来救我们,你省点力气吧。”
阿媚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要,要我坐在这里等死我做不到。你……”她停顿了下,说:“你的脚快……快融化了。”
他低头望了眼,说:“在我预料之中。这里湿气重,再待多几日,恐怕我的手手脚脚都要断了。”他伸出手,拍了拍脚底的冰渣子,模样很是平静:“能来这世间一遭,我很高兴。”
阿媚说:“得了,现在不是说遗言的时候,你别这么沮丧,死不了。出去后,我再用清光毫给你画一对脚,有了前车之鉴,我一定给你画得漂漂亮亮的。”
她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打起精神。
“你好好想想,白漾给你的记忆里有没有跟冰窖有关的?既然能进来,肯定也能出去的,一定有出口的。”
他闭上眼睛。
半晌,阿媚问:“想到了吗?”
他说:“我有点困了。”
阿媚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她深刻地意识到此时不能靠这个与她爹生得一模一样的画中人。平坦的冰面寒气层层渗透,何为遍体生寒,连骨子里都是冰渣子的感觉,她是感受到了。
她忽问:“如果你掉进水里了,会怎么样?”
他说:“没试过。”
“你的脑袋能保持住吗?”
“应该可以保持久一点……进水了倒掉就好。”
她咬牙道:“好!等出去了,我再给你画个新的身体!”
她足底的冰面在慢慢融化。
一股热浪倏然抖开,白狐斗篷无风自舞,乌发飘扬,一声轻喝:“起!”
火苗自掌心而出。
轰地成焰,卷向硕大晶莹的冰块。
璟流心口倏然一疼。
他清楚地明白是白月光传递过来的痛感,那是阿媚有危险的表示。
他面色微变,整个人宛如一阵风消失在明渊的身前。人影一闪,他已经来到白漾的院落,他没走正门,也没爬墙,直接轰倒了一面铺满雪颜花的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