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靠着石壁,唇瓣被冻得青紫。闻话,勉强笑了,“……那也要洛浦在啊。”
结衣慢慢地撑着身子站起,目光缓缓地放在苏韵身上。苏韵察觉到,声音虚弱地问,“怎么?”
“……我想回金陵去,带洛浦出来。”结衣低声,心中矛盾。一是以她现在的状况,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二是苏韵救了她,她不好把他 丢在这里。
苏韵却用低弱的声音回答她,“那你去吧……不会有人为难我的,放心。我是苏家公子,连二叔也不能动我。”
结衣看了他好久,觉得他说的很有理,心里也实在担心洛浦。咬咬牙,闭眼用法力在洞里烧起了一团火,跟苏韵说,“我很快回来。”
苏韵不吭声,闭着眼听脚步声离去。他抬头瞪着洞里那团火,结衣的影子已经不在了。他想慢慢地坐起,但身子已经被冻僵,一点儿也 动不了,只好自嘲地笑一笑,重新闭上眼。
……也好……她始终是和洛浦一类人……
结衣,你说我轻贱性命。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怎么会把生命看得这么轻呢?
结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红色漫在雪中,鲜血一样的颜色。她长发被吹得凌乱,一脚踏空掉进雪坑里。努力爬出来,脚边踩到 一只冻死了的海方小说青。
她盯着冻死的鸟看半天,抬头再看去,方山孤零零的,铺天盖地的雪席卷而来,世界沉寂得像要死去般。脑中蓦然浮现苏韵苍白的脸庞 、青紫的嘴唇,他只是笑,却不动。
“傻子!”暴风雪中,她一抹眼睛,往回走。她真恨自己的法力一日不如一日,让她不能立刻回到苏韵身边。
等她赶到的时候,山洞里的火已经被风吹灭了,黑漆漆一片。她重新点上火,看到年幼的小公子身子僵硬地躺倒在地。“苏韵……苏韵 ……”声调喑哑,把他抱在怀里。
苏韵静悄悄地沉睡着,嘴角挂着朦胧的笑,发上粘着冰碴子。他整个人冻得僵掉,呼吸已经快要没有了。结衣能看到,他体内的魂魄在 慢慢地浮出身体……
不要!
他不能死!
她手上慢慢凝聚灵力,把暖色一点点传向他。不知过了多久,苏韵的呼吸才渐渐苏醒过来,眼眯一线,看到是她,呓语般低喃,“你… …怎么回来了?”
恰恰此时,外面哗啦啦传来人的声音,“道长,找到他们了!”
“结衣……”苏韵心神恢复一点儿,吃力地对她做口型,“快、快走。”
结衣回头,看到青木道长带领着许多侍卫,包围了洞穴。她略悲伤地垂下头,抱紧苏韵,“……对不起,不能跟你去京城了。”
青木道长二话不说,手上结印,一掌向结衣身上劈来。结衣能感觉到凛凛的风声,却避无可避。
突而一声清脆的叮当,结衣转眼,看到一根玉簪子在地上碎成了两半。而青木道长的法力被簪子一挡,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声低笑从洞外传来,带着悠然戏谑,“青木老儿,我不是说过,不许吓唬我家结衣么?”
白衣似雪飞,他从外面缓缓而来,轻裘缓带,长眉舒缓如同山水相逢,一双凤眼,似是而非地笑着。
☆、心念
清逸淡渺的眉眼微笑着看木呆的青木和他身后的侍卫,形象清矍。一手背后,另一手抚着下巴疑惑,“难道是几月不见,世上已千年, 青木道长连我也不认得了吗?”
青木道长嘴唇抖动,勉强堆起笑,收起了对付结衣的符,“长休道长,一别多日,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结衣满面欣喜而委屈,扬声喊一句,“洛浦!”
洛浦侧目看她一眼,那一眼很淡漠,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结衣心下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再忐忑地看过去时,洛浦的目光已 经单单留在青木身上。
仿佛她为他牵情,他却高高在云端,若即若离,不把真心当会儿事。这种情绪,失落得好像一座山在心头轰然坍塌。
黑漆漆的洞中只有一点灯火,在明灭摇曳的火光映照下,反衬外面的雪光,映的白衣公子的面孔也如白雪般,细腻而莹润,纤长的睫毛 软塌塌地贴在眼上,淡淡微笑,“不错,我还活着,你想一想,该怎么办吧。”
青木被他轻描淡抹的痕迹给激怒,尤其是还有一群侍卫看着,生生涨红了老脸,气急败坏,“你想怎么办?”
洛浦看他两眼,漫声道,“我也不为难你,愿赌服输,你走吧,以后莫再欺负我家结衣便好。”
他说“我家结衣”,语调温柔宠溺,像在紧紧呵护着谁。结衣瞪大眼看他,却从他脸上找不到一丝温色,只有漠漠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