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雪色道:“凭小王爷一己之力,便可以左右天子,陷两位重臣下狱?”
朱流玥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掀开来看的,如果非要追根究底的话,便是伏尸千里,血流成河。”
他看看枫雪色,笑倒:“扶桑小国,短期之内成不了气候。两位将军也已于昨日被释出天牢,重披战甲,与家军和戚家军到前线之日,便是扶桑倭贼灰飞烟灭之时。这种情况下,即使在我的身后仍有势力,也难有作为。所以,这件事情,到我这里,便做个了结吧。雪色兄,你看怎样?”
枫雪色沉默。良久,方道:“两位将军的家人可好?”
“他们很好,连根头发都没少。只是戚将军的母亲年事已高,身体弱些,但又良医照料,精神仍然健旺地很。不久之后,他们便会在某处被日发现,然后送还到两位将军的宅第。预算,所有的事情,便都结束了!”
枫雪色冷声道:“所有的事情便结束了么?那些被杀的人怎么办?”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皆如是!”朱流玥叹道,“有些事情,做的时候明知道是错的,明知道将来会后悔,却却也不得不做。”
枫雪色思考了片刻,道:“好!天子家的事情,我们江湖人管不着。不过,那些因此无辜惨死的人。却不黁另他们死不瞑目!”
朱流玥笑得苍凉:“这算自然!这些人,不管是否死在我的手下,都与我脱不了干系,自然要算在我的头上。”
戏已将落幕,谜底也将揭开,最后的一幕,便由他一个人唱完吧!
枫雪色凝视着他慢慢地抽出了宝剑。
月下,剑锋如雪寒凉。
朱流钥轻轻地展开折扇。黄玉的扇骨,秋叶色的扇面,桃花横斜。
枫雪色眉峰微挑:“你用扇?”秋叶蝉翼扇,“皓月流霞”流钥公子成名的武器。
朱流钥淡淡地道:“如果你想见见风间夜,那我用穿云锁月笛也成,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枫雪色笑笑。不错,笛和扇,都属于奇门短兵器,确实也差不多。
他忽然又道:“我之前一直很奇怪,灰灰的命怎么会那么大,每次出现在凶险的地方,却又总能逢凶化吉,那自然是你有意放水了?”
朱流月道:“这个孩子,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枫雪色静了一下,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她也是我的牵挂!”
那天,他送暮姑娘回去,然后回去找她,可是这个不省心的孩子却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朱流玥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眸子清冷如月,飞身而起,单足点地在蓝色的莲花之上,黄衫翩飞,莲瓣却只微微一沉。
“雪色兄,你的眼睛已然复明,能光明正大地与你一战,不论是输是赢,于愿足矣!”
枫雪色横剑当胸:“好!出手吧!”
夏夜,忽然飘雪。
漫天的雪意,炫起一天的恻恻轻寒,晶莹的,清冷的,仿佛带着禅意。
飞舞的雪中,突然绽开一枝诡异的桃花。
桃花怒放,如血,温柔的,忧郁的,深沉的血。
桃花飘雪,这一战,谁会活下来?
金庭玉璧,锦帐低垂。
这是一个精致而豪华的房间,可惜朱灰灰看不见。
她从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软的床上,睁开眼睛,只看得到头顶上锦幔重重。
杏色的幔帐,繁丽的纹饰,只是她看得太久,眼睛都花了。
其实,她也不想现在这样,盯着一个地方看个没完。可是拱她选择的只是:看,或者闭上眼睛不看。她曾经很努力地想要转头去看看旁边是什么,然而现在的她,别说颈子,便连张张嘴巴,动动嗓子喊几声都不可能!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怎么会来到丈夫地方,只记得自己被一个黑衣人抓住,初时以为已经被扼死了,还在纳闷,怎么阴曹地府待遇这么好,居然还给张床?
如果不是颈子被人扼住的感觉犹在,她简直以为是做梦一样。
想到那个黑衣人,想到被自己抓下蒙面巾后的那张脸,朱灰灰便有种被雷劈的感觉——她没想到,真的没想到,那个要掐死自己的黑衣人,竟然是秦总管!
信王府的大管家,那个死太监秦牧秦总管!
朱灰灰知道是被点中穴道了,她觉得自己很像僵尸,全身上下,除了眼睛能转,就只有心眼能活动了,于是在心里用自己所知全部难听的话,问候秦总管一千遍一万遍。
发现黑衣人是秦总管的感觉很微妙,当然有些吃惊,但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反而有种舒了一口气,一直压在心里的某样猜测得以证实,确定“终于是你”的轻松感,似乎秦总管是黑衣人之一,她早就应该知道,只是一直没有想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