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雪色要的就是这样。
此时,鞭已缠上他的衣角。
枫雪色突然就势一撕,裂帛一声,长衣撕成两片,露出里面白色的劲装。
月色下,更显得他俊逸脱俗,英气勃发。
枫雪色内力到处,束衣如索,与鞭绞在一起。
那个粗壮的古树轰然倒塌,尘烟弥漫中,一柄雪亮的长刀迎着火光月色,挥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另一棵树后突然伸出一双骨节突出的手,指尖扣向枫雪色颈后的穴道。
那用锤的再次冲了上来。
劲气纷飞中,还夹杂着一柄左手斧,一双拳头。
刀,斫头;鞭,绞颈;斧、裂腹;锤,碎头;拳,捶胸;指,袭颈。
还有一个隐藏在暗中的毒,七个人,七种手法,配合无间。
好熟悉的杀人手法!
就是他们,那个小村血案的凶手。
眼前掠过被扭断颈骨的弱母幼子、被开膛剖腹的年迈老人、被砍掉头颅的无辜女人、中了奇毒血缕衣的孩子……
枫雪色的心中杀意更炽。
他清啸一声,迎上了敌人。凛冽的剑,激荡着凛然的锐气。
温暖和煦的春夜,突然成冰雪寒天。
雪光。
雪芒。
雪影。
雪练。
那一剑,带着风的声音,宛如半阙清冷的宋词,吟咏起漫天雪意。
天地间,变成雪的世界。
天地间,变成血的世界。
这一场战斗,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把剑从最后一人的胸膛里拔出,枫雪色小心地避开了喷出的血。
倒在脚下的六具尸体,个个窄袖黑衣、黑巾罩面,除了眼睛,没有一寸皮肤露在外面。
还有一个用毒的,埋伏在暗处。
“嘀嗒!”水滴的轻响。
枫雪色循声望去。
前方,是一个荒废的池塘,池水上是一层碧油油萍藻,还有几片稀疏的莲叶,池中心是坍塌的假山,池边一棵矮树上,有粘稠的液体,沿着树干缓慢而蜿蜒地淌下来,冲出一道黑焦的痕,树叶已枯黄。
树的丫杈之间,横着一个人,同样的黑衣蒙面,那不知是血还是什么的液体,自他蒙面巾下面渗出,竟然泛着淡淡的荧光。
好诡异的毒!
这就是那第七个擅用毒的人,可是,他竟然被毒死,是自杀的么?
枫雪色用剑挑开用锤之人尸体的蒙面布。
布下是一张平凡的脸,平凡到如果换一身衣服站在人群中,就像隔壁那个谁一样,看着面善,却毫无特征。
其他数人,亦是如此。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普通的几个人,却会用那么变态的手段去残杀老弱妇孺。
然而,这才是最合格的杀手,融入在人群中比谁都普通,骨子里却比谁都冷血。
这几个杀手,武功或者不算一流,但其过人之处不在武功,而在于他们攻杀时的无间配合,若非久经合作,绝对没有如此的默契。
他匆匆检查着那几具尸体。
黑色衣衫,布料是时下最普通的,几乎大江南北的百姓都用这种棉布裁衣,武器虽然是精制的,但也没有刻任何名号,全身上下,什么标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谋划如此缜密的行动,却是之前从未听说过的一群人——那么,他们是江湖中哪个组织特殊训练出来的?
令人费解的是,这样训练有素、隐藏极深的杀手,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地屠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
单纯的嗜杀,还是有其他原因?
虽然全歼了敌人,可是枫雪色心里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总觉得,事情就像一个黑洞,剥掉最外面的那层,却看到里面愈加的迷雾重重。
他有种预感,也许,一切,才刚刚开始。
《江湖天很晴》 第一部分 《江湖天很晴》 四(2)
那邋遢少年缩在雁合塔的角落里,亲眼看到青衫肉球王不喝一掌碎窗,扑出窗外。
从窗侧悄无声息地伸出一口宣斧,王不喝这一冲出,等于自动将肚子撞向锋利的斧刃。眼看便要被开膛破腹之际,王不喝猛提一口气,硬生生地扭转身体,向另一侧落去。
然后,便有一柄西瓜大小的铁锤,“噗”的一声,轻轻地敲在他的头上。随即,那宣斧也到了,在王不喝的身前一拖一拉,便割开了王不喝的肚腹。
春夜里,绽开万朵血腥的桃花。
看清那几个行凶者的打扮,邋遢少年吓得魂都要掉了,正恐慌之际,塔前张不吃也与对方交上了手。
少年常年从事偷鸡摸狗的勾当,对于紧急状况颇有应对急智,此时虽然看到王不喝的惨状吓得半死,但也不至于六神无主,一见凶手的注意力都在张不喝那里,他立刻从火堆里抽出柴火,将塔里的稻草堆点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