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雪色道:“不妨再试试。”
“好!”风间夜冷目中寒光闪动,掌中的笛身光华璀璨。
枫雪色横剑而立,夜雨中,他修长的身影孤冷挺拔。
挂在柳树上的提灯,洒下一圈昏黄的光。
虽然知道,如果枫雪色回来,不会因为黑暗便看不见她,但是晨暮晚仍然站在光圈之中。
撑着一把伞,披着一身朦胧的光晕,她站在斜飞的雨中,美得似龙君最小的女儿。
枫公子已经去了很久了,却仍然没有回来。她很想顺着他的方向走去找,可是,他临走的时候说的话是“等他”!
而且,万一她走开的时候,他偏巧回来,那岂不是错过?
晨暮晚心焦如焚,想去看看,却又不敢。心中第一次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偏偏让她自小受伤不能习武,所以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长长的堤上,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晨暮晚心中一喜,向前迎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这个人不是他。不是枫公子!
以枫公子的轻功,走路是不会发出这种杂乱步音的。
那么,这漫漫的雨夜,孤冷长堤,谁还会来这里?
最有可能是自己那两个丫环或者冯伯,因担心自己而来寻找——可他们的脚步声是她自幼听熟的,也绝非这样!
忽然想到凝暖亭倒塌之前,被枫雪色刺死在湖里的黑衣人,晨暮晚的一颗心提到喉咙。
要是有……漏网的……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影影绰绰现出一颗硕大的头,晨暮晚几乎尖叫出来
江湖天很晴Ⅱ52009-07-2412:14天,终于完全黑了
看见那盏灯之前,朱灰灰肋下挟着一只大公鸡,正在树林里飞奔,心情很愉快。
一头花溜溜的大肥猪跟在她的后面,挪动着四条小肥腿,跑得哼哼唧唧,一条小尾巴快乐地甩啊甩。
朱灰灰和朱花花兄弟俩没法子不愉快!
虽然刚才摸进村子偷鸡的时候,被五六条大狗狂追,可是她和它仗着长期配合出来的机灵劲儿,最终安全逃脱了!
眼见已逃得足够远,再也不怕别人追上,朱灰灰终于停下脚步。
摸摸空空的肚子,看看手中的肥鸡,她感叹道:“大侠勿怪!虽然小的答应你不再偷东西,可是实在迫不得已,失节是小,饿死是大。”
这句话呢好像是从前某一天,她靠在一家书馆的墙根晒太阳睡午觉的时候,听教书先生讲的。
她东张西望地想要找一个地方,将鸡洗剥干净,生火烤了,可是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不禁皱起了眉。
稀疏的森林,阴森森的野外,刚才她只顾逃跑,没注意看路,这是哪里?
正在疑惑的时候,前面远远的地方,倏然亮起一盏灯。
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在黑暗里,就像一只浑浊的眼,忽灭忽明,不住地眨动。
朱灰灰呆了一呆,心中升起诡异的感觉。
这盏突然亮起在旷野中的微弱灯火,让她想起很久以前,一个同样无星无月的晚上。
那天夜已经很深了,她没有找到食物,空着肚子抱着花花,走在一个长长的黑暗里,又冷又饿。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孤寂无人的巷子,那声音异常沉重,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她的心上。
一种没来由的恐惧让她拔腿飞跑甚至不敢回头瞧一瞧身后是什么!惟恐脚步一慢,会有一张白森森的利口咬在自己的颈子上!
这盏骤然亮起在荒野中的灯火,便像那天晚上的脚步声一样,点亮了她心底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缩缩脖子,悄悄地自言自语:“算来,老子最近倒霉,还是离那种地方远一点为好!”
伶着公鸡的翅膀,往花花的屁股上踢了踢:“花花,我们走另一条路吧!”
花花只是哼了两声,每天发表其他意见。
寂静如死的林子里,便是这几声“哼哼”,也令朱灰灰的心温暖了一些——毕竟她不是一个人,虽然娘不要她了,大侠不要她了,先生和夫人夜不要她了,至少她还有花花作伴呢!
林中其实并没有路,她只是随便找了个方向,胡乱地走,可是没走出二里,又停下脚步。
前方不远处,也亮着一盏灯。
不用多话,立刻掉头,再换一个方向。
这次还没走出半里路,眼前,又飘起微弱的灯光。
那是一间小小的屋子,房子已经很破,窗户开着,遥遥可见窗前的木桌上放着一盏油灯。
幽火飘摇,一灯如豆。
再远些,是一些影影绰绰的土馒头。
有的前面立着石碑,有的没有;有的长着长长的荒草簌簌作响,有的则光溜溜的寸草不生;有的上面飘着冷绿的磷火,有的裂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