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里仿佛突然少了什么东西,那种突兀的缺失感让我用余光向下一扫,正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下方不断缩小,飘飘荡荡地朝地面坠落而去!
是伯德。
只一瞬间,我就收回了视线。这种星际赛事肯定做了万全的防护措施,底下会有弹性网接住他的。
寂静的半空听不见任何人对这突发情况的反应,观众们的惊呼被隔绝在飞船里。
我尽全力保持心无旁骛,照着自己计划好的节奏猛然提速——冲刺!
一道道身影被我甩在身后,眼前却始终有一道超越不了的障碍,那少年迅捷无匹,翅膀几乎舞成了残影,速度竟然比刚出发时还快。
重点在望,我知道胜败全在此一搏,硕大的灰翅如两道巨刃般划破空气,直直地俯冲而下——
“嘀——!”
“嘀——!”
两声提示音接连响起,中间大约相隔了一秒半。
我喘息着站直身子走了几步,对着前面同样气喘吁吁的少年勉强挤出个微笑。
“恭喜。”我说。
最后还是输给了因塞克。
其实回头一看,我这次的成绩已经破了自己的记录,比平时的平均成绩更是高出了一截。
也许我的极限就是这样了吧。加倍的勤奋不足以替代天生的才能,更何况到了这样的高度,每个人都是拼死努力的。
运动员跟其他职业不同,体能的巅峰来得太早,去得也太快。我已经在巅峰,他却还在上升期,连个多年后扳回一局的机会都不给。现在拿不到的,或许注定永远拿不到了。
到底意难平。
作者有话要说:
。
☆、第 6 章
【六】
颁奖仪式结束之后是访谈时间,等候已久的记者们一下子围了过来。
只是比起以往的蜂拥而上,这次记者显得格外少,而且都面露一种反常的急切。
“巴特先生,请问您对获得亚军有何感想?”
我能有什么感想,我的感想在前几届都说完了。
“大家都发挥得很好,都值得尊敬。我也尽力了,对这次的表现还算满意。”我干巴巴地、背书似的说,“至于亚军,我的感想没有太大变化。”
记者对我的自嘲没什么反应,眼中的急切之光更亮了。
她瞪大眼睛问:“请问您怎么看伯德先生半途坠落这件事?之前传闻中他的伤病您听说过吗?”
哦,原来如此。四周的记者全都在急吼吼地采访各个选手对伯德失常的看法,有些还试图打听业内秘闻。
这次等着的记者这样少,大部队现在肯定正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伯德。
也难怪他们如此急切。星际奥运史上也出过几次恶意撞人导致的坠落事故,但这还是第一次有选手飞着飞着,自个就掉下去了。
我继续背书:“伯德是个厉害的对手,这次用这种方式退出比赛,我真心觉得很遗憾。我不知道他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真是因为伤病,希望他能好好休息,早日恢复健康……”
场面上的话说多了,既不用过脑子,也不用过心。
我的嘴皮上下动着,心中却浮现出很多年前,伯德第一次闯进星际奥运时,无惧无畏、意气风发地站在宇宙中央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七】
等到人群散去,我在离开时突然看见了伯德。
他大喇喇地站在选手通道里,笑着冲我招手,来来去去无数道射过去的目光显然对他造成不了丝毫影响。
伯德面色如常,我很是意外,原本以为他现在肯定在接受救护,或者被媒体围堵。而且他这时候找我这个多年的对头能有什么事,怪我抢了他的名次吗?
我跟他毕竟比来比去这么多年,算来也是有些交情的。我走了过去,跟着他拐进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正想关心宽慰他几句,他已经开门见山地开了口。
“我当你的教练怎么样?”伯德问我。
星球之间语言不通,我们每个人耳后都戴了装置,听人说话的时候装置会直接把声音转化成本星语言送入耳中,所以交流无碍。
——但我此刻怀疑我的装置出了点故障。
“什么?”我确认道。
“你愿不愿意聘我当你的教练?”伯德眨了眨他狭长优美、吸引粉丝无数的眼睛,换了个语序又问了一遍。
“……”我张口结舌。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完全没有前兆。且不论世上有几个人会聘一个死对头当教练,主动上门要给自己死对头当教练的人,恐怕全宇宙也就他一个。
伯德还没说完:“反正以你现在的成绩,最多也就是个亚军了,你超不过因塞克,你知道这是实话。不甘心的话,要不要跟我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