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兄弟就闭嘴!”低声厉喝,向中棠紧绷着脸,头也不回地继续警惕着外面,外头任何一点儿响动都让他草木皆兵。对向中棠来说,即使骆易轩背后这一刀不是替他挨的,他也不可能丢下骆易轩独自逃命。
好一会儿耳朵边都没有声响,精神高度警戒的向中棠心里突然一阵恐惧,害怕骆易轩已经断气,谁知他一转头,骆易轩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正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记在脑海里带到下一辈子去。
“你还是说话吧。”向中棠怕极了他会死在自己一个不留神的一瞬。
“阿棠……你铠甲好硬……”其实他想说的是,怎么感觉身体好像不在了。明明刚才身体沉得跟铅一样,如果不是向中棠扶着,他根本没有站立的力气。
‘大少爷,你难道想我现在把盔甲脱了吗?’
听到骆易轩抱怨他的铠甲硬,向中棠就想要把铠甲脱下,可是顾及骆易轩的伤势已经不能够再随意挪动他了,他只能够稍微挪一挪让他的头枕在胳膊与胸膛之间比较柔软的地方。
“还是……软绵绵的舒服……”其实昏昏沉沉的感觉一点儿也不舒服,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我又不是你老婆,当然不是软绵绵的。’向中棠在心里酸溜溜地翻了个白眼。长兄为父,骆易轩很听他兄长的话,早早就成了亲,与妻子相敬如宾,远在家乡里的妻子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些,向中棠都知道,而且还在骆易轩成亲的当晚喝了个烂醉,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婚宴之后躲在一个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独自难受。
“骆易轩还在不着边际地絮絮叨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声音很小很弱,恰恰好能让向中棠听得见。说着,说着,他突然间停了下来,而向中棠也随之扭过脸来看他。
“阿棠,其实……我都知道了。”骆易轩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对他笑,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不再假装不知道,了然于心的眼神看着向中棠,里面是愧疚还是心疼,只有骆易轩自己才清楚。
骆易轩的话让向中棠身体一僵,喉咙里咕咕响,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一股热气从身体里往上冒,冲击在堵塞的喉咙上,憋得心里一阵阵的酸涩。
辛苦掩饰了那么久,向中棠从不曾想到会被他察觉,原来早就被他洞察了。一直隐藏至今,现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骆易轩喃喃开口。
“我会带你回去,无论如何。”向中棠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好……”信任的一声好,骆易轩疲惫的眼皮终于再也撑不下去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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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棠,杀了我!杀了我啊!让那女人杀了我算了!我已经死了啊,死了!”嗜血的饥渴让骆易轩疯狂撞头。
“嘘,再忍一忍,别出声,别出声。我待会儿带马血给你,再忍一会儿。我们不能惊动那个女人,再忍一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向中棠忍痛把骆易轩的嘴巴用剑柄堵住,可骆易轩的獠牙硬是把精钢铸造的剑柄咬凹了两个坑。
不仅如此,向中棠还不怕死地用手臂紧紧箍住骆易轩不让他发出声响引起外头的人注意。
“不能咬……不能咬……不能咬阿棠……”嘴巴唔唔闷叫的骆易轩只能够忍着血瘾,冰冷的泪水湿了向中棠的手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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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巫账内:
“好,我答应娶令妹为妻。”以军巫对骆易轩的保全作为交换。
祭坛之上:
“阿棠,好疼啊……”
菜市口:
“易轩他从未咬过人,从来没有!现在他被你弄成那个鬼样子,他已经没有威胁性了,为什么还要把他驱逐出去?!”
“镇守边关这么多年,从来对得起国家,对得起朝廷,对得起黎明百姓!你们就是这样对一个精忠报国的将士?!”
“我向中棠就是不服!”
“不服!”
“国有国法,朝廷管的是阳间的人。
鬼有鬼路,本巫管的是阴间的鬼。
向将军大逆不道包庇残杀我几千将士的僵尸同族,以下犯上惊扰圣驾,其罪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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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替骆子毓的身份3年,条件你开。”
“冀州向中棠是你什么人?”
“你要求我代替骆子毓的身份3年?”
“好,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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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度外看着骆易轩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在自己眼前一幕一幕流逝而过,骆子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看向东浩的背影会觉得眼熟。
觉得眼熟不是因为这一辈子他见过什么人,而是因为在上一辈子他们已经相识。
他比骆易轩更早察觉了向中棠对骆易轩的感情,为了顾及世家的交情,所以才会趁骆易轩还没开窍给他娶了妻成了家,也成功让向中棠死了心。骆易轩是他一个人的,他相当有自信那位新娶的弟媳不会抢走骆易轩,可是向中棠会,所以才会暗使手段断了向中棠的念头。向家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终究还是要娶妻生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