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老天爷已经很宽待他了,明明出车祸死了,还让他呆在人间半年多。
只是哥哥怎么还不来,就算不能接受他,也要告诉他啊……
白雾在慢慢变淡,骆子毓的存在感也越来越稀薄,输给萨兰奇的骆子毓只落得个烟消雾散的下场。
骆子毓在消失,静止不动的萨兰奇突然间开始动作了。骨头咯哒咯哒响,耷拉着脑袋的萨兰奇后背在拢高,像驼背的人一样,后背脊梁骨把绢丝短衬撑起绷直,撕拉拉的声响中膜翼撑破了衣物刷拉一声震展在空气之中。
那是一对跨幅8米之宽的森白翼骨,细长的翼骨之间有着黑色的膜,就着吊顶大厅的空旷,那一膜翼向上伸展,轻轻一晃就掀起空气振动。
萨兰奇已经不认得费德烈了,腥红的邪刹吊稍眼倒影着费德烈的身影,才刚把骆子毓拆件的萨兰奇注视的目光就像在看死物一样。
耳朵听到一阵别人听不到的古怪哨笛声的召唤,萨兰奇闭上眼睛聆听笛声的方向,几秒钟后又瞬间睁开眼眸盯着费德烈看。似乎曾经的情感还残余在记忆里,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的萨兰奇面无表情地再看了眼费德烈就振翼冲破玻璃屋顶远飞而去。
……
踩着碎玻璃,一双皮鞋进入视线,姗姗来迟的那人蹲□捡起地面上那一枚破裂的蓝宝石戒指,环顾了残破的大厅,骆子恒的声音在死寂的空旷中显得虚幻不真实。
“骆子毓,他在哪里?”声音里一种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干涩。还在半路上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这种令人坐立不安的感觉骆子恒曾经也经历过,那之后他唯一的弟弟骆子毓就出了车祸。
整个大厅就只剩下费德烈,青苍的脸上蒙了一层死灰,与死尸无异的难看脸色对比以前以苍白为美的吸血鬼贵族做派有如溃败于污泥。挪开视线,在这残破的战场里骆子恒看不到骆子毓,残余而没有完全散去的薄薄水雾让他心里像开了个漏洞一样停滞的血从漏洞汩汩往外流。
费德烈没有理睬骆子恒,他或者是根本就没有看到骆子恒的存在。被萨兰奇咬了的费德烈蹒跚着腿站了起来,碧绿色眼眸直直看着虚空,想要从弥留的水汽中找到查拉古的踪影,可是自从那一瞬间的出现而消失之后,他再也看不到查拉古。
总归还是有人要死的,萨兰奇妖变之后,费德烈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被留下的他只能够负责收拾这一片残局。死的死,走的走,活得久了难免又要再经历多一次。可是查拉古不能再陪着他了。
屋顶漏下来的阳光落在费德烈身上,白茫茫的灰尘在空气中弥漫,就好像水雾并没有散去一般。看着费德烈哀伤落寞的神情,骆子恒来不及去同情,因为他自己的弟弟此刻也下落不明。
毁掉的戒指被骆子恒捡了去,费德烈也不甚在意。戒指已经碎掉,费德烈却不愿意相信也不能够看着查拉古就这样消失。约定过的,永生太长,要死一起死,所以他不能消失。
费德烈突然像疯了一样拔出自己的吸血鬼魔戒,用牙齿咬破手腕在吸血鬼戒指上滴紫红色的血液,而那蓝宝石戒指也就那么奇怪,沾了血之后,那蓝宝石戒指从里头透出妖异的红光。撕咬自己手腕的费德烈把戒指仅仅攒在手心里,随着蓝宝石里的红色越来越多,竟看到一缕白气在缓缓凝结成一个烟雾影像。
骆子恒看着那一缕似有若无的白气慢慢凝聚却最终只落得个不成人形,大致猜测到什么,他万万不敢动一分就怕把那团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烟雾吹散了。
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白雾形状在变幻,努力想要凝聚成人形,每每才形成了个大致的身体却又因为费德烈本就匮乏的魔力后续无力而噗一声散了。骆子恒本是来找骆子毓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顿足在这里甚至忘记了离开,眼睛就只注视着那一团白雾一动不动。
魔力严重匮竭的费德烈真的无能为力了,看到查拉古还没凝聚就散开,反反复复却不能成功,怎么都不肯停止的费德烈急得当着骆子恒的面哭了出来。那么高傲的吸血鬼贵族,因为救不了查拉古而哭得鬼呖狼嚎般凄凉。泪水模糊了眼睛,还不肯放弃的费德烈没有看到啪嗒啪嗒的眼泪滴落在戒指之上,混着紫红的血液渗进蓝宝石戒指里,恶魔的眼泪所蕴含的特殊魔力使得始终凝聚不起来的白雾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向中间靠拢。
可最终凝结而成的不是子毓。
骆子恒不相信他竟不是子毓。
看到那团应该属于水汽范围的白雾竟然凝结成查拉古的模样,骆子恒摇着头,眼底的错愕就好象自欺欺人的骆子恒从来没有猜测过骆子毓已经遭遇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