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的手又摸了上来,戴娅弯腰捡起了那封老旧的信,转递给了弗缇斯,笑着重新提起了这封信:“你说你不会写字,唔,那这封信怎么办呢?还有那个女人——我已经把她好好安置起来了,毕竟她与你情投意合。”
弗缇斯放开了她的身体。
她是故意那样做的,一定是的。
她只是打从心底喜欢看到他手足无措、被她戏弄的模样。
有一瞬间,弗缇斯的眼眸一暗,他几乎要压抑不住内心对她宠溺与无奈交织的情愫,想要把她剥的干干净净,让她羞怯地展露出身体最原始的一面,再流露出上次那般无助哭泣的脆弱模样来。
“她叫什么?”他问。
“安妮维特,姓氏没有告诉我。”戴娅回答。
弗缇斯原地安静了许久。
“……我真的记不起来她是谁。我去过的地方、见到过的人实在太多了。”
“好吧。”戴娅说着,站起了身:“去见一见她,也许你就想起来了。正好我也要去找欧兰朵。”
弗缇斯的表情有一瞬的怪异,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正经。
“你和欧兰朵相处的不错?”
“是不错。”她含着笑意的眼光斜斜投来:“毕竟,她也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妻子。”
对于她的小心眼,弗缇斯是早已经习惯了的。他只能直白地说:“得了吧,她只是个可怜的小姑娘,身上也没点肉,我对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比较喜欢你身上的那对……”
眼看着他又要板着正经寡淡的面孔说那些无耻的话,戴娅侧头瞪了他一眼。
安妮维特和阿芙莉亚住在一块儿,阿芙莉亚很慷慨地掏钱让她过了几天优渥富足的生活。当戴娅和弗缇斯见到她时,安妮维特浑身衣装一变,几乎彻头彻尾地换了一个人。如果不是那双满是茧子的、一看便经常劳作的手出卖了她,别人必定以为她生而是名贵族。
安妮维特见到弗缇斯,目光落到他面颊上的疤痕上,脸上便露出了微惊的表情来。很快,她收敛仪态,朝弗缇斯走去,说:“加尔纳,你还记得我吗?”
弗缇斯沉默。
面对别人的时候,他就会展露出这幅神态——不言不语,如同一块毫无生气的石头,或者一整片的冰原。除了扑面而来的冷硬与漠然,察觉不到其他的东西。
“我是安妮维特·盖朗。”她将双手交握在胸前,琥珀色的眼眸里有着一丝希冀:“那时我和你的母亲住在同一条街上,我记得你每周去你母亲那儿三次……”
“你从阿加特来?”弗缇斯终于给出了反应。
“是的。”安妮露出了欣喜的神态,她愈发靠前,说:“那时你曾对我说过,以后必然会娶我……”
“……”弗缇斯直白地说:“我不记得了。”
“加尔纳?”安妮目露失望之色:“你竟然不记得了吗?”
“不管我有没有说过,我都不记得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将那封信塞回了她的手中,说:“菲利克斯是个好地方,意思是‘快乐’,在这儿生活会很舒适。好好生活吧。”
说着,他便转身要走。
“加尔纳!”安妮扯住了他的衣摆。
“……”弗缇斯半侧过了身体。
现在,他没有再遮掩骨子里缺乏耐性和凶戾的性格,对着她直白地露出了覆着不耐与薄戾的神色,说道:“松手。”
简短的一句话,没有因为对方是女性而有任何的怜惜和仁慈。
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极有慑力,这让安妮立刻松开了手,惊慌地后退了一步。
“你对女人这样凶可不好呀。”戴娅露出挑衅的笑容,说:“要是让辛克莱看到了,他一准把你教训一顿。”
“可惜他不在。他的手臂受伤了,我回菲利克斯之前,他整天歪在担架上呼痛,懊恼着不能写作带来的麻烦。”他说。
在一旁看戏的阿芙莉亚一愣,随即状似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
弗缇斯和戴娅一起离开了安妮维特暂居的地方。
“你不看看那封信?”戴娅问。
“有什么可看的?”他丝毫没有兴趣:“看了又能怎样?我一向主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向她求婚过?”她的手指慢悠悠地爬上了弗缇斯的肩膀。
“……可能,是真的吧。”弗缇斯忽而说。
戴娅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僵住了。
本来只是揶揄着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回答。
一瞬间,戴娅的脑海里掠过很多可怕的想法——譬如年少时因为种种原因分别的恋人,历经多年破镜重圆却彼此无法相认,而他则是碍于女主人的压力,甚至无法念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