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辞更令人信服。
方容看向左志云。
左志云果然一脸惊惶。他果然有问题。
萧正说:“十五年前,我妻青梅产下小儿不久,就有奸贼趁我不备,趁青梅虚弱之际,欲将我一家三口杀害。青梅是个聪慧的女子,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有人记得那个女子——”
方容听他用平缓的声调说着话,仿佛看见他把自己的伤疤狠狠揭开,毫不留情,直到那久未愈合的伤口淌出血来也无动于衷。
“事发之前,我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大喜之中,青梅察觉到不对,几次提醒我,我都敷衍了事。试问,有谁会对自己拿命相交的兄弟有防备之心——”
左季从的脸色白得吓人,他紧紧抿着唇,和旁人一起安静听着这个故事。
方容却无心再听了,他对楚文方说:“去找李叔,让他给我好好盯着左志云。告诉他,我怀疑凶手另有其人。”
如果凶手是左季从,萧正和尹千英不会放过他,反而是左志云,之前没有对他做出部署,容易生出变故,还是早做调整比较好。
楚文方听完方容的话,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说:“情远,你和我一起去吧。”
方容没问他为什么。
高台上的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敌人,方容只有战场拼杀的能力,却没有与高手一战的武功,更何况是这么多高手。身后甚至还有一个武和安在蠢蠢欲动,一个要造反的人,朝廷的王爷对他的威慑力还不如一个武夫。
楚文方等着方容的回答。
方容说:“如果他们不放我离开,你在也没用。”想了想,他又说:“跟李叔说,天晴了,让小伙子们练一练身手。”
楚文方知道这是一句暗语,只好点头。他离开时,武和安多看了他一眼。
方容对武和安还没有多大的顾忌,也没有多在意,只观察场中的形势。
尹千英一直站在萧正的身侧,萧正的话让他的脸色也很难看,可见之前萧正没有对他多说什么。极教教众坚决贯彻着不放进一个人的方针,有的人刀口已经见了血,幸好左志云没有再下达什么命令,众人攻势已收,这才未曾拼杀起来。
可方容没有看到狗蛋。
萧正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不想说的东西也都咽回了肚子里,他最后对左季从说:“十五年来,我每每从梦中惊醒,对你的恨意便更深一分,我无时无刻不想饮你的血,食你的ròu,方解心头之恨!”
左季从终于再次开口,他说:“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死。”
又一片哗然。
方容离他最近,听到他轻声说出第二句话:“但知道你还活着,我死而无憾。”这句话没被其他人听到。
萧正握着手中的无鞘断剑,直指过来:“左季从,你我今日就在这里比试一场,生死不论。”
左季从立刻同意。
尹千英不得不从擂台上跃下来。
两个十五年未见的人在擂台上对峙。
萧正说:“左季从,你有心吗?”
左季从一颤,他苦笑:“我说我有,你还信吗?”
萧正冷眼看他。
左季从往前跨了一步,离他更近:“杀了我吧。”他说:“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存了死志,但是为了明修,你不能死。”
“你还敢提明修!”萧正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简直愤怒到极点。
左季从说:“当年,我把萧左两把长生锁调换,嫂嫂抱走的,是风逸——”
萧正的断剑离左季从的喉咙仅差毫厘,他失声了。
左季从说:“——这些年来,我把明修带在身边抚养长大,如今,你把他带走吧。”
萧正的手渐渐握不住剑柄,他哑声说:“你,把长生锁调换了……”
左季从知无不言:“时间紧迫,没有同你商量,是我的错——”
“为什么。”萧正的神智回笼,他反问:“为什么你要换长生锁?”他冲上前去,揪紧左季从的衣领:“你为什么要换长生锁!”
方容这才听清他们的对话内容,一时也惊呆了。
他猛地看向楚文方,对方已经和李叔接头,一小队人马逐渐向这里偏移。
但他等不及了。他没有武功,直接从高台跳下去肯定要摔个狗啃屎,虽然事态紧急,可是形象也是很重要的,于是他撩起下摆,三步并作两步跨向楼梯。
被武和安拦了下来。
“王爷,”他说:“如今场内太乱,王爷贵体,还是莫要涉险为好。”
方容笑了一声:“多谢武大人提醒,不过本王还有事要处理,非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