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瑞尼斯轻轻呼了口气,他的手掌微微抬起来了一点,目光看向虚掩着的大门,头一歪,门就紧紧的关闭了,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小事一桩。他没以诺那么夸张,平复下巨大的情绪刺激之后,伊瑞尼斯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甚至有些轻松的坐下了。他的手握在玻璃杯上,指腹有节奏的点着,率先开口说:“原来你在这里。”
以诺没说话,动作也没有改变过。
“你打算这个样子与我对峙到什么时候?”伊瑞尼斯继续说,“就这样欢迎因自己不告而别失散五年的丈夫?我可从来没教过你这些,以诺。”
“够了!”以诺脱口而出,他也被自己这一声吓到了,转而暗暗对伊瑞尼斯低吼,“你想干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你。”伊瑞尼斯的语气温度骤然下降。以诺防备抵触他的样子冲淡了他的思念,反而让他觉得有些愤怒。他站了起来,往前迈了一步,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嗡”的震了一下。伊瑞尼斯逼近以诺,质问道:“为什么离开?”他没有加上那个“我”字,因为这会把他置于一个非常卑微的位置。
以诺随着伊瑞尼斯的动作往后退,脚后跟碰到了第一层台阶,陈设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知道伊瑞尼斯很生气,但是他不知道在伊瑞尼斯愤怒的爆发里他能有几分赢面。以诺眼睛转了一下,猛然出击,手肘捅向伊瑞尼斯的胸口把他撞了出去,自己则往二楼狂奔。伊瑞尼斯很快从突袭中反应过来,他的精神触丝比以诺的腿快,瞬间像是绳索一样绑住了这个企图逃走的哨兵。
以诺的身体滑下了楼梯,他想用力挣扎,但是很可惜,他挣不过这个向导——特别是,他们仍旧有绑定关系。
伊瑞尼斯弯下身子,用手钳住了以诺的下巴,说:“你真的不打算向我说清楚?”
以诺咬紧牙关,他极力的控制自己身体,像是拼了命一样的艰难抬起双手握住了伊瑞尼斯的手腕,说道:“放……放了我……”
“放了你?”伊瑞尼斯苦苦一笑,“我才刚刚找到你呀。”他一动,以诺的手却抓着他,这叫他皱起了眉头,想到什么似的把以诺翻了过去看他脖颈后面的标记。这是他们彼此绑定成为灵魂伴侣的标记,是只有唯一除非死亡才能把他们拆散的信物。以诺是被他从小带大的,故而标记是伊瑞尼斯的族徽,颜色也因伊瑞尼斯近神的力量而呈现金色。可是现在,那枚光彩耀眼的标记,已经变为了肉色,像是胎记一样印在以诺的皮肤上。
伊瑞尼斯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个标记仍然如初,可是绑定效果确认不如当年,以诺进门之前他都没感觉到是以诺,而现在他无法全力控制以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很过个可能性在他的大脑里出现,他抬头看向二楼,起身就要往上走。
以诺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也许是伊瑞尼斯混乱的思绪减弱了束缚,他爬起来抱住了伊瑞尼斯的腰阻挡对方的前行,伊瑞尼斯双手按在以诺的手上,用精神力压制这个疯狂的向他攻击的哨兵,冷声道:“那个孩子,是谁的?”他转头,目光直视以诺,眼神中压抑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神态,“帮你解除绑定……的人?”
“这与你无关。”以诺抱着伊瑞尼斯用力向后倒去,两人狼狈的从楼梯上滚下,以诺把目之所及之处能拿到手的东西都丢向了伊瑞尼斯,那些物件飞速接近伊瑞尼斯,但是在距离他非常近的位置纷纷直线坠落。以诺翻去了架子边摸到了一把剪刀,还未亮出,就被伊瑞尼斯用意念软化成了一滩铁水。以诺无计可施,破釜沉舟一般的解放了自己的身体,一只巨大的霜狼从他的背后咆哮而出,凶猛的扑向了伊瑞尼斯。
伊瑞尼斯记得那只霜狼,它是以诺的精神体,跟以诺一同长大。
第一次见到以诺的时候,是伊瑞尼斯十七岁出任务的时候,那时他已经展现了无与伦比的精神力量,是整个向导工会最为年轻的指挥官,可以同时指引多名哨兵。他们在边境执行任务时发生了武力冲突,对方盘踞了一个小村落并以村民为要挟。尽管做了最大的努力,当战斗结束的时候,整个村子变得非常安静,被死亡笼罩,无人生还。他与其他人一起清理战场,在一群死人堆里捡到了一个瘦弱的孩子。
这个孩子被出于人道主义带了回去,但伊瑞尼斯觉得,在那些哨兵眼中,这个孩子所处的位置更像是一个战利品。他觉得他可能三岁左右,可当他问起的时候,孩子非常平静地说自己有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