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黄酥目光躲闪:“没,没有……都是江湖传闻。”
刃唯一拍桌子:“说!”
看刃唯这审问的架势,蛋黄酥更紧张了,“嫂子,别这么凶嘛……是老大不让我们说的,你可以问问他去。”
成景廷?
刃唯“嚯”地一声站起来,朝更衣室的方向望去:“他能出来了?”
蛋黄酥指指那个方向:“你仔细看,结界已经没有了呀。”
刃唯拎起外套就要朝那边儿走,蛋黄酥忽然叫住他:“刃唯!”
第一次被蛋黄酥这么明目张胆地喊大名,刃唯还有点不习惯,扭头过来,扬下巴,“怎么了?”
看刃唯转头了,蛋黄酥眼睛笑得比月牙儿还弯。
他抬起手,唇角翘起来,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蛋黄酥超级大声地说:“如果以后我没在这里工作了,如果以后费尔曼还招人……您记得给我call一个呀!”
他说完,又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刃唯刚想说什么,手中忽然多出一张名片。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蛋黄酥上一世的死因、生辰八字、坟墓,还配了张特好看的黑白遗照。
小小的眼,小小的脸——轻轻的一两灵魂。
下边一行小字:后会有期。
刃唯再神经粗线,也不至于连这点“诀别感”也察觉不出。压下内心慌乱,他再一抬头,蛋黄酥已经不见了。
估计,这小孩儿又找地方隐身躲起来打瞌睡了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
刃唯心中急切,小声回了句“拜拜”,朝空气一点头,转身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今天的X酒店,他越看越不对劲。今天酒店里分明就是只有蛋黄酥和姚总监……那姚总监呢?就算是鬼差,姚总监也比蛋黄酥谨慎得多,应该没理由隐身的。
难道在楼上?
他加快脚步,跌跌撞撞地跑到更衣室门前,结界果然消失了。刃唯趴在门上,使劲敲了敲那扇厚重的门,敲几声没反应,才朝门缝里喊:“成景廷!”
他知道的,不论在哪里,只要自己这么一声喊,成景廷总会答一句:“我在。”
可是今天没有。
刃唯顿感手脚冰凉,直接使出最大力气上脚踹门。他知道这门几乎坚不可摧,但此时脑海里已经再想不出别的法子。连着来了几脚踹得腿疼,门却还没有任何反应。刃唯扭头跑去前台抽屉里翻找钥匙,拎出来一串,挨个挨个辨认毛笔字迹,才看清楚有一把更衣室的。
手抖着把钥匙塞进锁孔,拧动,刃唯一推开门,里面有冷气成白雾状,从内喷涌而出——几乎快淹没了刃唯。
整个酒店大厅,全被这一股冷气所笼罩。
刃唯从来没有感到X酒店有过这种温度。
他下意识倒退一步,又把外套的套头帽戴上,弯着腰冲进去。
随着冷气喷出的痕迹,刃唯钻入了另一道门。
门内,正对着摆放了一只冰棺。
冰棺内,躺着他最熟悉的那个人。
刃唯愣了几秒,几乎是连爬带跑地冲过去,手臂挂在冰棺棺面,用手肘和掌心狂擦上边儿的雾气。直到将起雾的玻璃面擦干净,刃唯才看清楚成景廷的脸。
成景廷原本是闭着眼的,感觉到身旁有动静,才慢慢睁开眼。
刃唯跪在地板上,膝盖已经被冻僵,他颤巍巍地蹲起来,用手敲了敲冰棺,努力镇定道:“成景廷?”
成景廷做了个“我在”的嘴形,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出来?有按钮吗?”刃唯看他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科幻电影,里边儿的主角也是这么躺在实验舱的。
他心想成景廷是不是生病了,连忙问:“你哪儿不舒服吗?在恢复出厂设置?”
哎呀,成景廷又不是机器人。
“呸呸呸。我是说,你……”
成景廷又做嘴形:我没事。
成景廷挪了挪身子,见刃唯冻得嘴唇发紫,立刻关闭了制冷,任由那些白雾消散在空中。
刃唯看他双眼赤红得不像话,使劲拍了拍冰棺,怒道:“没事儿你找棺材躺?起来!”
成景廷点点头。
看成景廷没动静,他躁脾气上来,又无能为力,哄小孩儿似的:“你躺里边儿午休吗?”
成景廷一下笑出来,唇角弯弯的。
再一眨眼,刃唯就看见冰棺里边儿没人了。他半跪着往后退了几步,骤然落入一处温暖的怀抱。
温暖得异样。
成景廷经常这样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刃唯早就习惯了。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鼻子酸酸的,仰起脸,没出息地把眼泪逼回去。成景廷看他不扭头,将下巴抵在刃唯头顶,低声笑道:“怎么不转头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