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员工发照片那事,齐流掀眼皮,好奇地问:“他家顶级套房多少钱?”
“嗯?”刃唯想想,乱编了个:“两万多吧。”
齐流一拍大腿,自豪得像费尔曼是他家似的:“还没费尔曼贵!不过也是,档次低了那么点儿,你
家那文化底蕴,顶配得卖88888吧?”
“我家?是108888,特别漂亮,就一间。”刃唯比了个十。
齐流“哇”一声,把手臂搭上刃唯的肩膀,“啥时候让我去住住?”
“住可以,打炮不行。”
刃唯摸出手机就给费尔曼前台打了个电话,问清楚今晚没人预定十万的套房,又要了齐流的身份证号,火速把房间给订了。
这种时候刃唯从来不掉链子不推脱,齐流知道他特别大方,把刃唯脖子一勒,眨眨眼,“太义气了!”
“小事儿。”刃唯咬咬吸管,又对着齐流勾手指,“哎,过来。”
“怎么了?”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现在齐流简直可以为了刃唯在本来就可以插刀的两肋再插把剑。
刃唯凑近他耳朵,悄悄地下命令:“你去帮我搞点儿红布、花圈……不对,花环,剪刀,红布花之类的东西,明儿中午给我送X来。”
齐流心里一咯噔,“你要结婚啊?”
“想什么呢,”刃唯低头拴鞋带,“我跟成景廷结婚那得搞西式的。”说完,他目光中还真有些向往,笃定道:“希望有那一天的。”
齐流问:“为什么西式?”
“不告诉你。”
说完眨了个眼,刃唯笑起来,小梨涡又闪亮登场。
X酒店内,更衣室的温度又降低了。
成景廷调好了温度,手心都出了汗。他明显感觉到,和刃唯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自己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反观刃唯,风凉就咳嗽,一张脸相较活人略显苍白,嘴唇咬咬才能红润些,怕是把自己的阳气都通过接吻渡来了。
成景廷总觉得,刃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不敢确定。
两个人之间,其他事都推心置腹,有一说一,唯独这件,双方都咬着嘴不说。
刃唯是因为心甘情愿,成景廷是因为不想留遗憾。不久之后,刃唯脖颈后的符也即将起效。
有时候亲完了,刃唯还说,成景廷,酒店里是不是有女鬼暗恋你?怎么我一亲你,我脖子就疼。成景廷捏他软软的耳,说是因为你老仰着头。
那次,他坐下来,把刃唯抱到腿上,低声说,这样还疼吗?
刃唯被亲得晕晕乎乎,骗人说不疼了。
想到此处,一向以冷面示人的成景廷勾起唇角,没藏住一个笑。
更衣室里的金丝绒沙发舒服,成景廷坐上去,稍微往里靠点儿,脱下鞋袜,将西装裤管捋起来看。成景廷眼神愈变深邃,眉心紧拧,竟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左脚小腿,自脚趾开始至腿肚,已经变透明了。
估计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膝盖、大腿、腰腹……成景廷并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这是连他人形的模样都维持不了了?
他想起自己回阴间时,那边早就说了,心愿已了应当速速回去,进入轮回转世投胎。成景廷拿在世的身份总能压他们一头,说再等多少多少时日。
软戒不要了无所谓,但刃唯不能不要。
他没想到,他和刃唯在这一世重新相见了不但不算好事,还将他的怨气逐渐化去——他没有什么“不甘心”能让他继续停留在这个世上了。
况且,开酒店的初衷已经无影踪,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缠在阳间不放手。
是刃唯啊。
自己明明可以,再与他相守一生的。
成景廷静坐在更衣室沙发内想着,忽然一股邪力又自心生起,周遭绕开团团黑雾,残存的怨气正在做着最后的斗争,不断在他耳边念叨着——
“你这一世又要和他分开了。”
“成景廷啊成景廷,你活了三生三世,你抓得住什么呢?”
“要看着你的刃唯边哭边求你不要走吗……”
“爱?你连命都没有,你祸害他什么呀。”
双拳紧握,成景廷的手臂在不停地颤抖,这些怨气如噬心之魔,将他内外用刀刺戳伤,再悄悄进入他的灵识,妄图占有他的欲望与情绪……
不可以。
再这么不甘下去,会变成厉鬼。
成景廷猛地睁眼,眼中猩红不已,血泪自眶边夺出,他抬手正要去擦,想起身上这件西装外套是早晨刃唯为他穿上的,便单手解开纽扣脱去,再颤抖着用袖口去擦眼中滴下的血。
“成景廷!奈何桥你去吗?怕是到了孟婆那儿,你都舍不得喝汤吧哈哈哈哈……”
怨气之语如五雷轰顶,成景廷像被什么力量猛击后背,弓下腰,又努力挺直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