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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533)

韩渠:“那先按兵不动……”

“你在说什么疯话?”连烽不耐烦地打断,“我们是为什么将计划提前?不就是因为事情发展已经渐渐脱离我们的控制了吗?现在还能按兵不动?花崇那脑子,怀疑到我头上来是早晚的事。还有,他们早就查过我,只是那时候什么都没查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

“那我们就随随便便炸几个人了事?”韩渠不甘,“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将开业仪式上的‘烟火表演’作为礼物送给我。”

连烽垂下眼,低声道:“我只想完成父亲的心愿。”

“父亲”一词,让韩渠陷入沉默。

“一直以来,我们都只能在边疆苟延残喘,颠沛流离。在边境势力再大,又能怎样呢?边境上的‘活动’,能和大城市里的相提并论吗?”连烽激动起来,“当然不能,边境死一百个人的轰动,还不如大城市里死一个人大。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繁华大城市里的庸人们听到我们的呐喊,看到我们的杰作!”

几秒后,连烽眯着眼,“可惜他没能等到这一天。”

五年前,盘踞莎城的涉恐武装“丘赛”被剿灭,头目“古今”与绝大多数重要成员被击毙,仅有少数成员逃脱。

“古今”就是连烽口中的“父亲”。

而花崇是突击小队里的核心成员。

“不能在开业仪式上炸掉洲盛,就算不上实现他的愿望。”韩渠耸耸肩,“将来,我们也不会再有机会。你想过吗,我们甚至无法再踏上这片土地。”

连烽扶住额头。

“让‘棋子’们各自携带炸弹冲入人群,”韩渠冷笑,“我始终认为是糟糕透顶的下下策,太难看了。”

连烽突然抬头,“将肖诚心也当做‘棋子’,你还认为是下下策吗?”

“他已经彻底被控制了?”

“差不多。他失去了自我意识,现在是个为我所用的傀儡。”连烽顿了顿,又补充道:“就跟黄才华一样。”

韩渠沉思,“那洲盛呢?放弃?”

连烽道:“只要能造成骚乱,我们就有机会。另外……”

“什么?”

连烽看一眼时间,唇角弯出一个诡异的幅度,“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见面。”

“你……”韩渠目光一紧,猛地站起身来,却觉头晕目眩,脚步虚浮。

他像丢烫手山芋一般扔掉手指夹着的烟,骇然看向连烽,嗓音带着难得一见的颤抖,“你敢对我下药?”

“放心,不是让你醒不过来的药。用了它,你不会再跟我捣乱而已。”

连烽笑容模糊,一步一步靠近,“我早就让你离开洛城,从西南出境,但你不听。”

韩渠头痛难忍,四肢百骸像被无数虫蚁啃噬。他想要反驳,喉咙却渐渐变得沙哑,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连烽叹了口气,面目似乎和善起来,带着几分怜惜,将韩渠逼退到墙根,单手抚住他的脸颊,温声道:“你留下来,对我有什么帮助呢,嗯?你不走,只会成为我的拖累啊。你看,我还得每天照顾你,无法全心扑在我们的‘事业’上。”

韩渠双手掐住喉咙,困难地喘着气,“连,连烽!”

“别挣扎了。”连烽靠得更近,“睡着了就好,我会把你平安送到边境,那边有的是人照顾你。”

“不!不!”韩渠额角青筋暴起,右手颤抖着在连烽衣领处摸索。

连烽握住他的手,叹息,“到现在你还不肯听我的话?但你还能反抗我吗?”

力量像水流一般从身体中卸去,韩渠眼中的世界渐渐失真。

但他仍在徒劳地挣扎,“连烽!”

“嘘,别闹了。”连烽食指压在唇上,“睡吧,等我实现了父亲的心愿,就去那边找你。”

韩渠的眼皮再也睁不开,身体像失去了所有支撑,颓然向下栽去。

在他倒地的一瞬,连烽堪堪避开,甚至没有扶他一下。

“嘭——”

他的额头撞在冰凉的地面,空气中隐隐有骨头碎裂的声响。

房间最后的一盏灯熄灭,连烽离开,皮鞋声清脆而决绝。

许久,韩渠仍旧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黑色的血从他的眼睛、口鼻、耳孔中淌出,难闻的腥臭四溢开来。

??

装甲警车停在洲盛购物中心外的马路边,花崇捂着耳机从车上下来。

特警支队的兄弟正在汇报搜索情况,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时大时小,令人有些头痛。

他抬起头,看着阴霾下的恢弘建筑,蓦地想起接近一年前,自己就是在这里,与柳至秦久别重逢。

那时柳至秦说,建筑在修筑之时是最美的。

这话现在想来,竟有几分谶语的意思。

因为在另一些人眼中,建筑也许只有在轰然坍塌时,才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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