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的,就是冲破它。
“师父!”匆匆赶到的青姑看着一片狼藉的吉祥客栈,扫过地上已生死不知的阿秋,一个箭步冲到孟七七身边。
可她还未靠近,一股澎湃的力量便从孟七七身上爆发而出,将青姑硬生生震退。
青姑心中焦急,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一张俏脸紧绷,指甲几乎要嵌入血ròu。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道剑光在宫墙内亮起。
是鬼罗罗!一定是他!
青姑感受着那剑光中熟悉的波动,放眼望去,一片不同于壁垒的防御结界在皇宫内升起,笼罩了大半个宫城。
与此同时,神京各处都升起了相似的防御结界,为陈伯衍分担了一部分的压力。
青姑心中激动,看着结界接二连三升起的刹那,热血澎湃。然而冰冷的杀意却在背后乍现,青姑心中一凛,反应神速地回身抵挡。
可是她快,敌人更快。
青姑的小臂不可避免地被划伤,她却无暇顾及,迅速挡在孟七七身前。
三个白面具救起了生死不明的阿秋,与青姑遥遥对立。
纷乱的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徒有穷带着几个修士匆匆赶到。
“杀!”青姑断喝一声,徒有穷片刻不迟疑,双方迅速呈围剿之势。
青姑的大刀虎虎生风,徒有穷的乱打则愈发神勇。经过薛满山临死前的一番指点后,徒有穷终于悟出了乱打的精髓,而后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厮杀中,日渐成长。
新一代的疯剑,已初具雏形。
白面具不是青姑和徒有穷的对手,更遑论还有其他修士援助,可白面具最难能可贵之处,便是他们无可匹敌的决心。
他们不怕死,更怕让全族的人再次陷入昔日秘境中那永无止境的黑暗。没有退路,所以只能拼命。
鲜血的味道再度扩散在城中,或许是由于壁垒和各个结界存在的缘故,血腥味无法散去、沉重的杀戮无法散去,入目之处,再无一处乐土。
“不要管我……”阿秋像条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看着还在拼命的同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孟七七下手太狠了,他只要稍稍动一下,便鲜血横流。
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他看着昏暗的天和闪烁的雷光,想要寻找到一丝希望,却无处可寻。
他仿佛又回到了在秘境中的时候,深深的绝望笼罩着他。
天道不公,天道何其不公!
“咳、咳……”血泪攀爬在他的脸上,他又看到了远处的陈伯衍。仙君风华如故,可他却如死狗挣扎狼狈,他蓦地笑起来。
错了,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陈伯衍不可能是他的大哥,小玉儿也不会是他的朋友,所有的事情自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法选择、无法逃避,终至其狂。
“啊啊啊啊啊!”他最后一次不甘地呐喊着,双手撑地,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掉落在旁的剑冲向孟七七。
然而天在震怒,雷劫不止,万民哀呼。
孟七七在反抗,反抗天,反抗一切束缚之物。他眸光决绝,手臂、脖子里青筋暴起,神魂在不断的冲击中震荡、撕裂,可反抗不止。
皇宫里的鬼罗罗亦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壮烈,他站在天宝阁顶,以金铃定风波。
甚至还有青姑、徒有穷等等,无数的人,无数的力,齐齐在这偌大雄城中交织回荡。城中无风,可四溢的元力便是世间最刚猛之风。
“噗……”阿秋在这风中摇摆,蓦地吐出一口血来,五脏六五仿佛尽皆破裂。他还没有近孟七七的身,便再次跪倒在地,喘着气,浑身打颤。
而远处的陈伯衍,同样吐出了一口血来。
壁垒的不断下压,如天幕垮塌,几乎将整个穹顶的重量都压在了他一人的肩上。各处的防御结界分担了他的一部分压力,可陈伯衍仍然首当其冲。
此时此刻,他已然站在了百花楼顶,这个神京最高楼。元力顺着他的手臂汇入壁垒,光晕如呼吸般在壁垒上显现,一圈又一圈不断化解雷劫的威力,可是这根本是杯水车薪。
天劫的威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所有的骨骼都齐齐发出嘎吱的声响,肌ròu紧绷,血液翻滚。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用力按着他的肩头,迫使他弯曲他的脊梁。
他咬着牙,鲜血从牙根处渗出,托着壁垒的那只手已然开始打颤。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在他的体内响起。这似乎是一个预兆,敢与天抗争的人,都将粉身碎骨。
可陈伯衍仍然不跪,哪怕断裂的骨头嵌入血ròu,脊背都没有丝毫弯曲。
他始终抬眸冷冷地望着汹涌的雷劫,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不在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