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平城,沈青崖差点儿就追到了小师妹,可后来又得知小师妹被苍庭的人带走,于是他便跟城主借了人手去追。可惜那茫茫大漠是苍庭的地盘,沈青崖又做不到对路上的苦难视而不见,于是最终还是追丢了。
而就在他打算直奔苍亭山时,又收到了来自平城的求援信。平城被妖兽围困,情况危在旦夕,于是他又匆匆折返。
平城一役,打了足足一个月。
好不容易,平城守住了,沈青崖谢绝了城主的挽留,终于去到了苍庭山。苍庭山的情况并不比平城好多少,妖兽环伺,苍庭损失惨重。彼时沈青崖已经收到了来自剑阁与天姥山的密信,知晓了兽王一事,于是立刻找上了圣君磋商。
他的条件只有一个——让他见师妹。
沈星竹就在苍亭山,圣君派人将她请了回来,替苍庭的弟子们疗伤。
可她还是不愿意见沈青崖,沈青崖便只能让白鹿替他递信。他总会在信纸里夹带一点别的东西,有时是一颗糖,有时是一枝花。
他不强求,只希望小师妹能好好的,知道还有人惦记着她,莫要独自流离。
那时花弄晚还嘲讽他——何必故作情深,你早晚也还是会走的。
思及此,沈青崖不由叹了口气。
他确实还是走了,阿秀和芳君,还有师父师弟,都在关内。如今天下大乱,季月棠还在神京,那么争斗的中心必定也还在关内。
他看到了小师妹,心也定了,那就必须回去帮忙。
今夜在云来客栈,黑羽军的暗探会来与他碰头,把关内的最新消息告诉他。
候至半夜,沈青崖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心慌。他起身悄悄把窗户推开一条fèng儿,目光所及之处,仍是阴雨连绵。
他微微蹙眉,不知这心慌究竟起于何处。
又等了片刻,雨中忽然传来沉闷的敲打窗户的声音。白鹿抬起了头,沈青崖立刻握紧了鹿鸣剑,对过暗号后,才将人放进来。
“沈仙君,这是我家少主的信。”陈伯衍的信,从清平郡发出,一路疾驰送至此地,足足花了三天时间。
沈青崖展信阅读,只眨眼时间便蹙起了眉,目光重复扫过最后一行,眸中的愕然与震惊满得都快溢出来。
那上面写着——沈星舟为妖兽所化。
沈青崖的心蓦地揪紧,方才那股心慌终于有了来由。若沈星舟是妖兽,那么他的妹妹沈星竹呢?他们可是亲兄妹!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呢?
沈青崖薄唇紧抿,一时之间竟乱了方寸。他知道陈伯衍不可能骗他,他特地在信中写上那么一句,就是为了特意提醒他。
“沈仙君?”来人忽然出声,将沈青崖从失神的状态中唤了回来。
“何事?”
“少主和孟小师叔让我转告您,关内之事无需担忧,您尽可随心而行。”
沈青崖微怔,拿着信纸的手慢慢攥紧,心中却泛出一股暖意来。他遥望着清平郡的方向,默默地在心里想念着分别多日的友人,末了,终于下定决心,“你回去告诉他们,我暂时回不去了,若有急事,去苍亭山找我!”
说罢,他拱手谢过,而后披上蓑衣,唤起白鹿,再次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现在赶回苍亭山应该还来得及,小师妹一直被沈星舟蒙在鼓里,她一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现在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这边,沈青崖急匆匆地往苍亭山赶。
另一边,孟七七、陈伯衍和周自横三人却还停留在清平郡没有离开。
孟七七抬头望着平整如切面的矿山,若有所思地问:“血晶石……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周自横就站在他身侧,两人一摸一样的身高,一模一样的站姿,远看像一对孪生兄弟。他摸着下巴,说:“该不会是妖兽的血染的吧?”
孟七七:“……有道理。”
孟七七是真觉得周自横说的有道理,当年尧开辟秘境,把许多东西都搬到了秘境中,真正的故土里,反而只剩下了大片的荒原和黑色的远山。
当时,妖兽与修士大战,一定流了许多血。此处又恰好是阵心,情况一定更加惨烈,于是无处的鲜血渗入晶矿,将普通的晶石染色,也将妖兽血液里的元力封印在了晶石之内。
许多年后,张家意外发现了这座矿山,于是就得到了非常纯正的血晶石。
周自横听完这个推论,也觉得合情合理。
这时,张家家主张庸匆匆赶到,与二人见礼,“见过孟前辈、周前辈。”
孟七七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张庸一眼,勾着嘴角,饶有兴味。几个月前,他与陈伯衍、沈青崖重游故地时,张庸还只是少主。张老太爷爆体而亡,可他儿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