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并不诧异,能够自由穿梭壁垒,这本就足够特殊了。当时他跟着白面具进入秘境后,季月棠就直接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上套了。
可是这个套,他不得不上。
他完全没有想到秘境深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地方,也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神秘组织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竟然与妖兽和秘境有关。
那时,阵心不稳,整个建城只有他跟季月棠两个人。他不去祭阵,谁去?
“季月棠把你带进了建城?”孟七七再问。
“没错。”周自横点头,“但是带一个人进来似乎就是他的极限了,否则他大可以直接将壁垒打破。”
闻言,孟七七仔细思忖着季月棠的用意。
白面具的目的就是打破大阵,让所有人重归故土。但是几年前,他却不惜亲自作饵引周自横前去祭阵,为何?
因为时机未到,且只可能是这个原因。
这时,陈伯衍道:“前辈方才说,白面具有几年时间忽然销声匿迹,应当就是在晚辈与阿秀遇见之后。”
周自横:“怎么说?”
“我们假定,季月棠亲身犯险引您去祭阵,是因为时机未到。那这个时机是什么?是足够的人手,足够的把握。我们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甘愿为季月棠效力,背叛人类,背叛整个大夏。”
闻言,孟七七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道:“但这个疑惑在不久之前有答案了——这些白面具,几乎都是妖兽变的。妖兽在不断的进化,这是我们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但是他们的进化太过缓慢,千百年时间也就出了那么几个能够化形成人的,就是屈平那伙人。可这些人,远不能帮助季月棠成事,他需要更多的人手,但是他又无法真的相信人类,所以——”
说到这里,孟七七与陈伯衍默契地对视一眼,道:“所以,他们开始另辟蹊径,寻求速成的法子,让妖兽化形。反过来,人也可以变成妖兽。只要其中有一条路走通了,另一条路自然也会明朗。”
陈伯衍:“他们在不断地做试验,芳信、张老太爷、侯前辈,都是他们的试验对象。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孟七七:“没错。可是当年大师侄你忽然入局,他们不希望在试验还没有成功之时就对上陈家,杀你不成,便干脆销声匿迹,让人无从查起。”
两人一唱一和,眨眼间便把真相推演了个七七、八八,听得周自横一愣一愣的。末了,两人还相视一笑,让周自横忍不住翻一个大白眼。
“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们刚才提到侯暮云,是怎么回事?”
孟七七和陈伯衍却齐齐顿住,而后陷入沉默。
摇曳的火光中,周自横的表情慢慢沉凝,“怎么了?都变哑巴了不成?刚才不是说得很好吗!”
他说得恶狠狠的,但孟七七这次却没有与他抬杠。可他越是不跟自己抬杠,周自横的心就越是往下沉,直到孟七七将侯暮云之事全盘托出,周自横已双眼赤红。
可他却没再骂人,只是猛灌了一口酒,再抬眼时,那些散漫和不正经便都化为烟云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孤狼一般凌厉的目光。
“你说他葬在哪儿?”周自横沉声。
“天姥山,正对着无情峰的方向。”孟七七答。
闻言,周自横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他的下颌流下,沾湿了衣领。而他低下头去,还是忍不住低声咒骂。
陈伯衍悄悄握住了孟七七的手,孟七七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
随后他郑重地看着周自横,道:“师叔,缠花仙子已经醒来了,此刻就在神京。”
“缠花?”周自横深邃的眸中终于泛出一丝欣喜。
“对。”孟七七点头,神色却依旧凝重,“但我记得缠花仙子曾对我说,你与她做过约定,让她去秘境深处找你,对不对?”
周自横点头,“没错。”
孟七七:“可扶摇山人逝世,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你那时就已经发现秘境有问题了吗?还有,你曾在王氏秘境中的某间书房里留有字迹,我在日落之处等你,这是对谁说的?”
周自横挑眉,“你是在怀疑我?”
孟七七也挑眉,“我看你嫌疑大得很。”
周自横要气死了,“你个小白眼狼,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孟七七却不接茬,淡定地往陈伯衍身后一躲,任由陈伯衍去拦。周自横更气了,有情郎撑腰了不起啊,这小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坏,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