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鬼罗罗还是季月棠, 都不是善心人,孟七七可一个都不信任。
“既然对方把东西抛出来了,我们查一查,也并无不可。”陈伯衍缓缓说着,指尖敲打在桌上发出有节奏的打击声,道:“如今海茶与白面具的关系, 已昭然若揭,只差实证。若是鬼罗罗抛出了这残卷,他必定是希望我们与季月棠相争,弄个两败俱伤。若是季月棠所为,那便更值得深思了。”
闻言,孟七七眼珠子一转,道:“天机图残卷明明事关秘境机密,人人争抢,还差点害了我小师叔。可如今季月棠非但不把它藏好,还将之抛出,可见这个对他已经无用了。他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保护另外的对他不利的东西?”
陈伯衍没有说话,但两人目光交汇,已认可了对方的推断。而较之前个猜测,孟七七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尧光是何等一位枭雄,孟七七不认为他会把那么重要的真相、所有的后手,都寄托在一份小小的地图上。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他。
可那个不利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孟七七仔细在心中罗列他接触过的、怀疑过的东西,喃喃道:“是小师叔留下的那张曲谱,还是说……那块黑玉牌?”
说着,孟七七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陈伯衍:“你们陈家有黑玉牌吗?”
陈伯衍点头:“有。”
黑玉牌就在陈伯衍手上,这东西对于无法关闭秘境的陈家来说毫无作用,于是乎根本没有人觊觎,它就被当成一个普通的传家宝传下来了。
陈伯衍随即将之取出,几人细细查看一番,可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来。
于是,孟七七只得再次作罢。
事后他与陈伯衍回到房内,还在为此事伤脑。陈伯衍便见他脱了鞋盘坐在c黄上,不断地从须弥戒里掏东西,一件一件摆在c黄上,像是在摆摊儿。
“这个不对……”
“这个也不对,很普通啊。”
“这个呢……”
孟七七一边往外搬东西,一边念念有词,眉头微蹙。过一会儿,陈伯衍竟然看到他拿出了一截断臂,散发着轻微的腐烂的味道。
陈伯衍赶紧将之夺下,免得他一不留神便将他放到c黄上,问道:“这是什么?”
孟七七抬头,眨巴眨巴眼睛,“一只手啊。”
陈伯衍:“谁的手?”
孟七七:“我哪知道,不是上次与你说过吗?这就是一只普通的手,是妖兽在王家秘境的那座钟山上挖出来的,瞧不出什么名堂。北斗门的人背着我们鬼鬼祟祟开了一个山洞,不知在搞什么鬼……”
话说到一半,孟七七忽然怔住,反问道:“北斗门?”
陈伯衍亦从他的话中品出些不对劲,思忖数息,道:“北斗门的于尧是不是失踪了?”
孟七七立刻道:“他不是失踪,一定是被人抓走了。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给漏掉呢,山中藏着无数的尸体、镇压着兽王,这可是我们刚刚才知道的线索。可是北斗门在叩仙大会时,便在那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挖洞,他们显然是知道什么内情!”
陈伯衍接道:“于尧失踪,他是被灭口了。”
“对!”孟七七霍然站起,将满c黄的东西踢开,一步从c黄上跳下,道:“北斗门与王家穿一条裤子,当时双方勾搭在一起,中间牵线的正是于尧。于尧知道的事情,王常林必定也知道一些。之前我在秘境中碰到了南岛的大光头,他说他曾瞧见过于尧被三个神秘人带走,只是对方很狡猾,他没有追踪到最后。”
说罢,孟七七略略沉吟,而后问:“你觉得于尧是被白面具灭口了,还是被王常林?”
陈伯衍道:“五五开。”
这事儿说不准,得查。
于是孟七七立刻书信两封,分别送给青姑和萧潇,令他们着手调查。信自然由陈伯衍的人代送,孟七七看着前来取信的人,挑了眉看向陈伯衍,道:“现在你总可以给我介绍介绍了吧?”
陈伯衍亲手给孟七七斟茶,让他坐下,道:“我的人便是你的人,让他们自报家门便是。”
孟七七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另一边,关外。
黄沙弥漫,热气蒸腾得地面上仿佛氤氲着一股热浪,似枷锁一般牵绊着每个旅人的脚步。往前是死,往后是死,绝望藏在每一粒黄沙之中。
沈青崖已不知他在这茫茫黄沙中走了有多远,口渴、疲乏,这都无甚要紧。但是一路走来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的眉头迟迟无法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