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哀思愁绪压倒剑意,那么何以解忧?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孟七七从须弥戒中取出周自横的酒,拍开泥封将酒尽数倾倒在秀剑上。霎时间,酒香四溢,秀剑出鞘,豪气四纵。
玉林台外的人闻到酒香,愈发加快了步伐追寻而来。然后,还不等他们走到那高阁的百步之内,就见孟七七站在那白玉台上,一手拎着酒壶,一手高举秀剑,对准了那道长而深的剑痕,用力劈下!
“周自横!”李乐看着他的身影,忍不住惊呼。
这何其相似!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
匆匆回府的下属在鬼罗罗耳畔密语几句,鬼罗罗神色骤变。却不是变得凝重,而是多了几丝玩味。
他言笑晏晏地看向沈青崖,道:“听说小疯狗的真实修为被曝光了,此刻正被人堵在玉林台。”
闻言,沈青崖神色微变,目光下意识地往鬼罗罗的眸光深处探寻,判别真假。
令人失望的是,鬼罗罗说的似乎是真的。孟七七的秘密真的被捅破了,这简直是最糟糕的事情。沈青崖恨不得此时就冲过去,可看着鬼罗罗戏谑的神色,他又按捺下来,稳稳地坐着。
见状,鬼罗罗问:“沈兄不担心么?你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沈青崖摇摇头,答道:“我不去,自有芳君陪着。”
又是陈芳君。
鬼罗罗眯起眼来,道:“你真不怕出事?”
“怕。但是他是孟七七,我相信他。”沈青崖的语气温和而坚定,道:“所以我只要完成我该做的事情,鬼先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林姑娘之死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了吗?”
“我告诉你又能如何?”鬼罗罗真是被他缠怕了,这半日枯坐,实在无趣,于是拂袖欲走。
可沈青崖却又站起来,牢牢地挡在鬼罗罗身前,仍是那副温和模样,问:“鬼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你以为你能拦住我?”鬼罗罗挑眉。
“若拼个生死,我不是鬼先生的对手,但若拦你一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沈青崖道。
“那好,我告诉你,人不是我杀的,但我给她提供了自杀的时机,这可以了吗?”鬼罗罗不胜其烦,道:“让开。”
没想到沈青崖却说道:“多谢鬼先生解惑,但恕沈某还是不能让。鬼先生怕是要去玉林台凑热闹,我想,阿秀一定不希望看到你,所以我只能请求先生留在这儿陪我了。”
闻言,鬼罗罗不怒反笑,手腕上金玲叮当,却是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徘徊。
另一边,防卫司刑房里的气氛则要和缓得多。季月棠独自一人面对着潇萧和孙涵,心态良好。
但是无论两人问什么,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我是来考状元的。
他甚至委婉地提出请求,道:“明日要交一篇策论,我还没有写完,二位大人能否着人将我的书箱拿来,否则完不成课业,夫子该骂我了。西林书院的夫子,一贯以严谨著称,这次我若惹了他们的不快,接下去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虽说夫子惜才,念在我年纪小就能考上状元,兴许会对我网开一面,可是……”
季月棠独自一人唠叨了许久,可也没有打动孙涵与萧潇。
潇萧瞥着旁边不动声色的大将军,心中有了计较,换一种方式,继续问道:“唐察,那我问你,你考了状元想做什么?”
季月棠微微歪头,道:“考状元就是考状元啊,学生并未多想。”
“是吗。”潇萧道。
“学生只是觉得这是一件值得一试的事情。生命中有许多这样的事,人生路漫漫,试一试,有何不可?”季月棠笑言。
闻言,萧潇倒是从中感悟到一丝熟悉,笑曰:“我师父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季月棠:“是吗,那是学生的荣幸。”
顿了顿,季月棠又道:“既然我们如此有缘,仙君可否把我的书箱给我?我的策论真的来不及写了。”
萧潇:“……”
忽然,一道澎湃的剑意从远方传来,如一道波纹,迅速掠过每个人的心头。
萧潇与唐察对视一眼,立刻向剑意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连一直不动声色的孙涵都诧异地站了起来。
其实他才是最诧异的一个。
前日那个从城墙处来的献宝者一番陈词,让他注意到了孟七七修为上的猫腻。防卫司恰好协管大阵,于是他秘密查看了孟七七的出入城记录,立刻窥破了真相。
根据孟七七在金陵的表现来看,孙涵推断出他一定是用了某种密法。但密法一般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他派人去挑破孟七七的秘密,只要能让众人心中起疑便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