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摊开, 掌心朝上。”孟七七道。
陈伯衍摊开掌心, 孟七七便拿出一个小玉瓶,倒出几滴透明的散发着幽香的药液,细心涂抹。
药液很快渗入皮肤,陈伯衍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孟七七立刻问:“疼?”
陈伯衍摇头, 这不是疼的, 是痒的。
像一只小猫的爪子在挠他的掌心,哪里还能感觉到疼痛。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告诉孟七七。
踏着晨露,惯于早起的赵海平已经在林中练了好一会儿的拳。
孟七七三人用过早膳便与他辞行,赵海平亲自送他们到门口,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 几度拍着孟七七的肩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出“下次再来找你赵伯伯喝酒”这样的话。
“赵伯伯。”孟七七顿了顿,才把此行另一个目的道出。
赵海平听到皇帝说要见他,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但他并未多言,只挥手让孟七七不用再管。
孟七七应下了,他本就不愿意为皇帝做什么说客,也不能代周自横去原谅什么。
离开竹林时,孟七七不禁再度回望了一眼——竹扉缓缓闭合,那位戎马半生的大将又再次被隔绝在这片逼仄的天地里,让人忍不住去想,他曾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却不知,他今生还有没有再从里面走出来的机会。
回到繁华街市中,扑面而来的人声稍稍冲淡了孟七七心中的叹惋。三人信步沿街而行,孟七七瞧见不远处的百花楼,忽然便想起了昨日赵海平说过的故事。
“你们说那个罗秀才……会是谁?”孟七七问。
“你不会认为是鬼罗罗吧?”沈青崖道。鬼罗罗的名字里有两个“罗”字,年龄也对得上,他还当过县令,要想到他并不难,可沈青崖仍觉得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孟七七则耸耸肩,道:“下次碰见他,直接问便是了。鬼罗罗这人胆子大得很,唯恐天下不乱,干什么坏事都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告诉别人这是他干的。”
这话,沈青崖服。
三人边走边说,顺道在路上打听些消息。很快,他们便发现今日的神京有些不大寻常——街上的禁军变少了,气氛却变得更紧张了。
“看来这两年禁军过于势大,皇先生坐不住了。”孟七七揶揄道。
三人走过防卫司,陈伯衍淡然地朝里看了一眼,道:“他或许是想请赵将军出山。”
孟七七却反问:“他十年前不再相信赵伯伯,如今便能相信了?”
“皇帝对臣子有猜忌,这是正常的。相比起赵将军,他必定更不相信现在的禁军统领。一个禁军统领若有了野心,或许会谋权篡位,可赵将军不会。”陈伯衍道。
“你或许说的没错。”孟七七挑眉,道:“但他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
孟七七是个眼中不能揉沙子的人,自是看不惯皇帝的作为。陈伯衍怕惹他不高兴,便不再提他,不多时,三人回到吉祥客栈。
蔡东家见他们一夜未归,担心得很。虽然孟七七提前与他打过招呼,说有可能外宿,他还是把三人数落了一顿,这才放行。
回到房中,陈战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角落里,禀报昨夜的一切。昨夜是陈战留在客栈守门,客栈没出什么意外,陈战却接连收到了三封信。
一封是孟七七指明让金满送到神京吉祥客栈的回信,另外两封是给陈伯衍的。两人各拆各信,表情却不约而同地变得沉凝。
“怎么了?”沈青崖忙问。
孟七七扫了陈伯衍一眼,率先说道:“金满来信告诉我,陆云亭所说的那个秘境中的故事,缺了一半。当时他俩被周自横所救,中途却又被兽潮冲散了,陆云亭跟着周自横,金满跟着周自横的那位神秘友人。所以陆云亭并不知道,那个神秘友人——也会一百零八剑的莲华。”
“什么?”沈青崖错愕不已。
孟七七紧紧攥着信纸,沉声道:“有另外一个人身怀莲华之事,除了你们,我并未对任何人提起,所以金满说的应当不是假话。那两人原本就认识。”
“可周前辈怎么会把莲华外传?”沈青崖蹙眉。
这也正是孟七七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而金满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告诉他呢?他跟那个人有关系吗?
思索不出答案,孟七七干脆把这事暂且放下,转头看向陈伯衍,道:“你那边怎么了?”
陈伯衍沉声道:“两封信,一封是家中来的,我娘告诉我家中一切安好,阴山无恙,只是芳信尚未归家。第二封信是护送芳信回家的黑羽军军士来的信,说——芳信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