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平没办法,只能相信他, 于是二人联手, 片刻便杀出一条血路来。
飘摇的细雨, 忽然间变大了。
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水渐渐染红了石板铺就的小路,又沿着石fèng汇入河道。杀手一共来了两拨,足有几十个人, 可依旧没能挡住孟七七与屈平。
一炷香的时间后, 杀手们丢下最后一具尸体, 终于撤退。
孟七七蹲下来仔细检查着其中一具杀手的尸体,企图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线索——比如一个纹身,一枚令牌。
但杀手的身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屈平站在后边笑话孟七七的多此一举,“光天化日之下敢在金陵城中杀人,对方怎么可能留下任何暴露自己的线索。”
“那金兄有何高见?”孟七七反问。
屈平哪里来的高见, 湿漉漉的黑衣贴在身上,纯白面具表达不出丝毫情绪,但却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审视意味。他就这样站在雨中,手里握着刚刚饮了无数鲜血的剑,看着孟七七。
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与孟七七动手。
最终的答案是“不”,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
此处的杀局,终于暂时告一段落。湖心比武场的风云雷动,却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小玉儿与徒有穷各引雷九道,暂居第一。但令徒有穷错愕的是,他这位师弟被雷劈过之后还生龙活虎,承受能力让徒有穷汗颜——他可就差点没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可是小玉儿没哭,他便只好硬生生地把眼泪逼回去,红着一双眼睛甭提有多可怜。
只是天雷淬体的效果好是好,如王子灵那般直接破境的情况却再没出现。
到得午后,许多按捺着没有出手的大派弟子们也纷纷出手了。他们花了很多的时间去领悟法诀,施展出来的效果自然也更好。
其中最让人刮目相看的竟然北斗门的蒋斜与王家的王子安。
蒋斜来金陵时乃是第二层小圆满之境,经过秘境之行以及狮子宴后,便一直卡在突破至大圆满的屏障前,将破未破。今日又逢天雷淬体,他便成了王子灵后第二个破境之人。
至于王子安,他虽未破境,可引雷之盛况并不比王子灵弱。王子灵是真的从未见过风雷诀,可王子安是见过的。早在半年前,王敬就要求他修习此诀,起初他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一切缘由。
王子安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取胜,可他又无法当众言明真相。于是整整十八道天雷劈下,将他整个淹没在电光之中,承受着痛苦的同时,也将他暂时从内心的挣扎中解放出来。
同样提前半年修习了风雷诀的王子谦却并不顺遂,他资质差,经脉狭窄,若引雷淬体,承受的痛苦将是旁人的数倍。
他不是吃不了苦,可他知道自己再如何卖力,也不可能达到王子灵那般震撼人心的效果。既无法连破两境惹人注目,又无法引雷无数拔得头筹,上不上、下不下,即便再努力又有何用。
他不禁抿紧了唇,藏在袖中的拳头也悄悄握紧。他只是还缺一个契机,等他拜入顾叔同门下,改善了本身的资质,他自信不会比任何人差。
绝不会。
思及此,他抬头望向七楼,顾叔同不知何时出现在王常林身侧。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欣喜神色,王常林同他说话,他也只平淡地点头,但谁都无法不去思考他出现在这里的用意。
顾叔同与陆云亭,可都还没有收过弟子,那他来叩仙大会大会作甚?难道是来……
“顾修。”王敬沉着脸,道:“今早我请你一叙,你为何拒绝?可是看不起老夫?”
“晚辈不敢。”顾叔同拱手答话,言语中透着该有的尊敬,可却并未解释一句。
王敬岂能善罢甘休,可王常林适时挡在两人中间,道:“大长老,来者是客。兴许顾兄只是临时有事,大长老不必介怀。”
“哦?”王敬心里憋着一股气呢,不怒反笑,“照族长的意思,我身为王家大长老,连招待贵客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王家这族长与长老堂,看起来面和心不和啊,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大长老哪里的话。”王常林心中暗骂“老东西误事”,可面上仍得维持对他的尊敬。他苦笑垂眸,将眸中那点冷色掩去,道:“说来惭愧,实际上这次是我自作主张请顾兄来的。”
说着,他又抬头扫视一周,目光诚恳,“想必诸位也看出来了,犬子资质不好,任凭他如何努力,也还未层突破第一层小圆满。为人父者,少不了为孩子cao心,可前些年我一直忙于族内事务,以至于到了现在面对儿子,竟生出几分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