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公:而且啊,其他的神都死了,就我一个还活着,已经很厉害啦。不管还能存在多久,只要还活着,每天一睁开眼睛,发现又是崭新的一天,就已经足够令人惊喜了,不是吗?
陆知非看着这一行行字,手指点在输入法上,迟迟没能打出一句完整的话。土地公已经想得这么通透了,再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
只要多活一天,就已经足够惊喜……了吗?陆知非不由看向车窗外,夏日的街头,高大的梧桐穿着盛夏的新装,投下一片阴凉。斑驳的碎光和树影交织着在车窗上掠过,和煦的风吹过他的脸,带来夏日的清新。
被打理得很干净的花坛里,一棵小小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幼苗从花坛的fèng隙里悄悄地探出头来,在钢铁的丛林里顽强地生长着。一个拿着水枪的孩子蹲在花坛边,正乐呵呵地用水枪给它浇水。
孩子的眼神里充满着好奇,他一定在猜——这棵幼苗最后会长出西瓜吗?还是能长出葫芦呢?
陆知非带着微笑收回目光,再看向手机屏幕时,却看到这么一句。
土地公:以上,都是老土地说的。
土地公:我只是一只麻雀,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鹿不知:你不用那么诚实也可以的。
土地公:土地公从不骗人。
陆知非莞尔,随即又忽然好奇起来,问道:那你的信仰呢?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话,就在陆知非以为他又去忙着招揽生意的时候,土地公的回复又来了。
土地公:我以前是只麻雀的时候,就想着吃饱肚子。后来成了土地公,就想守护老土地留下来的东西。干了那么多年,我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干这一行,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还记得以前老土地在的时候,总是抚摸着他的羽毛跟他说:“万事不要强求,顺应自然就好。平凡的小神仙有平凡小神仙的活法,小庙不住大佛,来得人多了也不好,管不过来啊。”
老土地大部分时候都乐呵呵的,偶尔顽皮起来还像个老小孩儿,抱着麻雀开玩笑说,“我这土地庙就跟你一样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土地公:差点忘了,这次找你是有个事儿请你们帮忙。我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想不出法子也没关系,但之前有人在我这儿许过一个愿,我却一直没有办法达成。那是我的老顾客了,从前也诚心来还过愿,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帮他把这个愿望实现。
鹿不知:什么愿望?
土地公:有关于孟小荃的愿望。
孟小荃?陆知非诧异了一下,随即问:他怎么了?
土地公:是她。
鹿不知:她???
土地公:对,是她。
陆知非愣住,他?她?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土地公是什么意思。孟小荃的心结不在于他喜欢穿女装,而在于他对于自己本身性别的认知,存在根本性的问题。
如果他只是喜欢穿女装而已,以他率性而为的性子,对他的生活不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这样一想,孟小荃为什么会中途退学,为什么总是躲在欢喜山上,似乎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是少年时期的孟小荃勇于向家里反抗,所以得到了某种无情的对待?
还是说他隐藏多年的秘密被窥破,最终造成了某种不可挽回的局面?
土地公:我看你好像跟孟小荃处得挺好的,可以跟她多说说话,她应该会很开心的。
鹿不知:愿望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土地公:他希望孟小荃能真正开心起来。
鹿不知:这个他是不是季宵?
土地公有些诧异,发送消息道:季宵你也认识了?
鹿不知:刚刚见过一面。
土地公:哦,那我把他的微信号推送给你,你待会儿自己找他聊一聊哦。
鹿不知:那你呢?
土地公:拯救世界[藏狐。jpg]
陆知非看着那张自带嘲讽的沈藏的脸,猜想土地公一定是从商四那里复制的表情包。除了书斋的人,其他人用的藏狐表情包都跟沈藏长得不一样。
虽然其他人觉得那些嘲讽脸完全没有什么差别。
陆知非想着现在季宵和孟小荃正在开会,于是就先发送了好友申请,等到了晚上再说。但是当他回到书斋的时候,拿起手机一看,好友申请已经通过了,季宵的一句问好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纯情小助理:你好。
陆知非看着那个名字,遥想着季宵的男神模样,一时间没能从冲击中回过神来。很快季宵又发了信息过来。
纯情小助理:确实是我,名字是上次跟她打赌打输了,改的。
鹿不知:挺适合你。
纯情小助理: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