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太白太黑已然坐上了特快专机,骑在一只乌鸦的身上在小院上空盘旋。无奈的是乌鸦也喝得微醺,飞得时高时低,时而还来个点水而过。
一不小心坠机了,树上的妖怪来了个猴子摘胖鱼,太白太黑被半空截住。两妖怪又把手一甩,两个小胖子像蹦极似地蹦在大妖怪的肚子上。
英勇跳跃!
“咻——!”两个小胖子被吃得鼓起来的肚子一下弹了起来,直弹到商四的桌上,屁股刹车。酒壶摇晃,筷子落地,小胖子还在咯咯地笑。
商四赏他们一人一个爆栗,这时,被太白太黑两个英勇跳跃砸了一下的大妖怪捧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吐出来的酒气凝成一团云,飘飘悠悠地飞上半空。
“哎哎哎我来我来!”长尾巴兄急吼吼地冲上去,打了个响指,一团妖火便在他指尖升起。就见他把手一甩,“去!”
火苗射向云团,本是拇指那么大一小团幽火,在触碰云团的那一刹那,忽然火光大放,整片云都烧了起来。
不过这烧起来也不是真的有明火蹿出,那火像是在云团里烧,烧得整个云团红艳艳的,一如天边的晚霞或是那翻滚流淌的岩浆。
“好!”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
大妖怪被起哄着继续打嗝,一群妖怪嗨翻天。倒是生日宴的主人公南英,跟虞涯两个人坐在廊下很安静,走得近了,才能发现两人一直在说悄悄话。
大舅子星君每隔十秒转头看一次,也显得很安静。
但眼尖的白藤还是发现了他,端着一盘切好的ròu走过去,“这不是星君吗,心情不好,剪头发了?”
星君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盘子里切得四四方方几乎每块大小都一样的ròu,就觉得烦,“一边儿去。”
“别啊。”白藤晃了晃酒壶,“同是天涯沦落人,来喝一杯?”
“你沦落个屁。”混得人模狗样的,还城西一把刀呢。
白藤挑眉,“星君怎么最近脾气也整得跟四爷一样?”
星君不说话,白藤就自己说:“其实我今天做了手术才过来的,急诊送来一个被刀子捅伤的呃,肠子都流了一地……”
星君脸一黑,就知道跟他坐在一起没什么好处,“你能不能不在吃饭的时候讲做手术的事?”
白藤优雅地把ròu塞进嘴里,愣是把烧烤的竹签用出了刀叉的意思。等他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块ròu,掏出白色的帕子擦擦嘴,微笑说:“不行。”
“你有病啊!”星君要掀桌了。
“嘘。”白藤伸出手指抵在唇上,“看那边。”
那边是什么?是商四终于懒洋洋地站起来,看着满院因为一团火云叫嚷的妖怪们,道:“这有什么,看好了。”
商四抬手,一只小羊毫出现在他指间。只见那手指转动,羊毫笔飞快地在他手中打着旋儿,而后倏然定住。
商四的威压在那一刻外放出场,手持羊毫笔肆意挥洒。袍袖舞动间,半空的火云一如泼墨,被笔杆牵引着,变幻着形状。
皎皎月华和火云交织在一起,素雅与炙热交相掩映,好不奇异。
“是字!”有妖怪喊出声来。
商四提笔,自然是要写字。
何者为墨?火云为墨。
何者作纸?天幕作纸。
不过写的字却没什么特殊寓意,贵在应景。
虞涯抬头看着那龙飞凤舞、火光潋滟的四个大字,转头看向抱着他手臂依偎在他身边的南英,说:“生日快乐。”
南英笑着点头,他刚才忍不住喝了点酒,此刻已经有些微醺,双颊染着红晕,愈发依赖地靠着虞涯,跟当年一样。
虞涯觉得,南英比那天上的灿烂火云好看多了。
而就在这时,商四转身朝陆知非招了招手,“圆圆,来。”
如果换在平时,商四又当众叫他圆圆,陆知非肯定不会听话。可是今晚的夜色太过撩人,商四站在廊下拿着笔转过头来的样子,在火云和月光的映照下分外好看,于是陆知非又屈服于美色,乖乖地走了过去。
商四伸手一揽,就把陆知非带进怀里,从背后环抱着他,下巴搁在陆知非可爱的发旋上。他很喜欢这个动作,这样会显得他的圆圆小小的,小小的圆圆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
可那么多妖怪在,陆知非再淡定,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然而他很快就顾不上什么害羞不害羞了,商四握住了他的手,“看好了。”
圆润的指尖在商四的牵引下对着半空轻轻一点,陆知非忍不住凝神去看究竟有什么玄妙,就见半空的那四个火云大字忽然散裂开来,像巨大的花散落开花瓣,而那些花瓣,又重新开出新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