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了大约有十分钟,宁远清却听见背后有人叫他,“三叔!宁伯喊你去主厅,楚家的人来了!”
宁远清一怔,直起腰来,末了,什么也没说,提起篮子就往主厅那边去。那人瞧见他裤腿上的泥巴,面带不忍,忍不住提醒,“三叔,今天来的是那位杜夫人,你……千万自己当心。”
“我知道,你走吧,我会看着办的。”宁远清拍拍他的肩,便径自远去。该来的总归会来,楚家也不过是来宣布一个结果,还有什么好挽回的呢。
但令宁远清唯一欣慰的一点是,宁家人现在虽然不待见宁流,痛恨他的大有人在,但他们并没有迁怒于自己。虽然有所疏离,但终究,还是念着往日宁远清的付出,敬自己一声‘三叔’,没有因此断了情分。
主厅里,宁远清一进去就看见了那个坐在下手第一位的妇人,带着些微冷意的杏木扫过来时,有股淡淡的压迫感。
“杜夫人。”宁远清喊了一声,礼节还是得做足了。
“既然人到了,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杜月蘅放下手里的茶杯,杯底轻轻磕在盘子上发出脆响,“明天我会派人把宁流送去红河监狱,你们可以先准备一下。”
“红河?”坐在对面的宁远山一惊,不由把目光投向宁远清。红河监狱可是夏亚出了名的关押重犯的地方,在整个星际海都颇为有名。被关进那里的人据说十个有九个是永远也回不来的,所以夏亚的父母常拿红河监狱的名头吓唬不乖的小孩。如果宁流去了,那……
宁远清的脸上却只有苦笑,心里有挣扎,但奈何他却清楚的明白这挣扎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杜月蘅本来不用亲自过来,可以直接让人把宁流带走,他们也不能反抗。而她现在亲自来了,已经够给宁家面子了。如果宁远清拒绝,那无异于再次的给宁家惹麻烦。
罢了,总归是活着,还能有个念想吧。宁远清最终还是点了头,跟宁远山告了个辞,便拎着竹篮又走了。出门的时候脚步微有踉跄,守门的人想扶他,却也被拒绝。
宁远山看着自己三弟的萧然远去的身影,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无力又苍白。但有些事情,还是得继续啊。
“杜夫人,不知道我们送去训练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杜月蘅的脸色总算温和了一些,“只要你们从此忘记宁流还有宁海澄这两个人,他们就会一直过的很好。宁族长,你是个聪明人,楚宁两家的婚事当时是我一力促成的,我也不想把这份关系闹僵了。朔儿对宁夭上心的很,我也把他当成我的第二个儿子,这一次的事情,我希望永远都不会发生第二次。”
“那是当然,这种事情出了一次已经是我的失职,断不可能再次重演。”宁远山点头,“等到或儿从前线回来,我这家主的位置也是时候让位了,他跟宁夭从小关系就不错,夫人可以放心。”
“这样最好。”杜月蘅点点头,而后也不打算再多留,起身告辞。临出门时,还邀请宁远山时常去楚家坐坐,老爷子现在赋闲在家,正愁没有人说说话。
宁远山强笑着应下,至于去不去,该不该去,那就得看日后的发展了。
月亮山这边事了,封山的士兵也随着杜月蘅的离开而开始陆续撤退。等到明天将宁流带走之后,宁家人就能彻底恢复自由。至于宁海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这样对双方都好。
而就在宁流被送去红河的第二天,宁海澄也被秘密押解回千叶城,随之一起回来的,是先行从西沛返回的军情六处组员黑猫。于是当天晚上,楚朔就陪着宁夭去了军情处。
深藏于地下的军情处比往日都要忙碌,从一处到五处,各个部门的小房间里都关满了人,只有六处,因为人员少,而且又都出外执行任务了,所以最深处的那块区域一直黑漆漆的,活像一个无底的黑洞,颇为渗人。
各处的人脚步匆匆的在空中走廊上走过,手里拿着资料的,趴在栏杆上往下喊人的,平时各自行事的几个部门通通联起手来,成为那场大清洗最初以及最后的执行者。
宁夭已经长达大半年的时候没有在军情处露过脸,以前大家看见他的时候都恭恭敬敬喊一声‘宁处’,然后不着痕迹的躲远点儿。现在旁边站了个楚朔,更是叫声‘宁处’和‘楚少将’,赶紧装有事躲远点儿。他们都是做情报的,这大清洗背后的猫腻,他们最清楚。而且,今天六处那个抖s女王陛下也回来了,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