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才说了一半,她就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仿佛有寒冰将自己冻住一般,又好像利刃加身,那种感觉让佩里克极为不舒服,也不自在。
那只是罗焕的目光。
她急匆匆的转身,慌乱的走出办公室,脚步都有些跌跌撞撞。
她的耳中,甚至还出现了那天跟着菲尔杰路过腓力寝宫的时候,里面传出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声。
她没有见到那些画面,但那画面,却在这一刻,在她的脑海中变得狰狞无比。
佩里克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发誓自己如果没什么事情,再也不会踏入罗焕的办公室半步。
而罗焕,只是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后,又继续伏案签署名单。
一个人的名字很特殊——钱月姬。
是杀死她,还是流放,以及她所诞下的那个婴儿该怎么办?没有人敢替罗焕下命令。
罗焕的鹅毛笔,在见到这份文件的时候,停留了一段时间,最后在那一对母子的名字上划勾,决定处以死刑。
至于理由:这是一个背叛腓力,和别人有了私生子的女人。那个婴儿,不是腓力的孩子,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罗焕很清楚自己不能够留下这一对母子,刚刚传来的消息,钱帝伦已经攻占了阿兰卫,现在拥有阿兰卫和科林斯两个邦国的他,必定会对罗伊斯虎视眈眈。
留下这个婴儿,就会给钱帝伦以名正言顺的借口,打着为外甥讨会公道的理由,前来开战。
尽管婴儿无辜,尽管那些借口都是谎话,但罗焕还是签署了这项命令,并且为了以防万一,在登基的前一天,亲自去监刑。
那天是大晴天,太阳刺眼,钱月姬和她的孩子在肮脏的囚牢里哭泣,毛小花的鼻子已经被牢中的这种滋味折磨的快要崩溃了。
他的爪子踩在潮湿且阴暗的地板上,紧紧跟在罗焕身边。
“求求你,陛下,求求你饶了我的孩子……”钱月姬跪在罗焕面前,她已经没有了往昔的耀目,但在这样的地牢中,依旧清丽动人。
“他是您的弟弟啊!是您的亲弟弟……求你,求你看在腓力的面子上,饶了他……”
钱月姬哭地撕心裂肺,而那个婴儿,也在这一刻,发出了哇哇的声音。
毛小花有些担忧的看着罗焕,他生怕这个年轻的国王,再一次受到刺激,想起那天弑父的场景。
但罗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角僵硬地如同石块一般。
一旁侍卫的铁剑落下,钱月姬的人头落地。
血流了一地。
而地上,那个婴儿已经被摔死,面色青紫,就此身亡。
“陛下,已经死透了!”侍卫上前报告,罗焕机械的起身,亲自查看,然后机械的转身,离开地牢。
毛小花感觉这一幕简直让人无法接受,他很不明白,为什么罗焕要亲自来看这些让他不愉快的事情。
但不论如何,毛小花可以感到,罗焕这些天,有多么麻木和僵硬。
特别是,当他走出地牢,夏天刺眼的阳光射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甚至连炎热似乎都感觉不到,没有半点停留,就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嗷唔~!”毛小花小声的呼唤罗焕,但那个人青年,根本没有听到这声音。
他的脚步稳健,但却不慢,还有一处军队,因为腓力之死而叛乱,需要他命人前去平定。
在这一刻,毛小花甚至感觉,罗焕大概不需要自己了。
他悄悄的离开罗焕,前去找大黄,一豹一猫走出皇宫,来到城里的中心广场。
那里,跨在马背上,挥舞着铁剑的腓力雕像,已经被撤下。
原处空荡荡的,还在等待新国王的雕像。
然而新国王的雕像,却让那些艺术家们,伤透了脑筋。
在罗焕的宽大寝宫中,那张大床边上,罗焕正在看文件。
在离他不远处,两三名画师正在帮他画各个角度的画像,以便用来雕塑新国王的英姿。
“陛下,您笑一笑。”
罗焕咧嘴,但那笑容太僵硬,甚至还带着一丝寒冬的气息,这样的雕塑,放在城镇中央,显然不合适。
“嘴角往上扬。”
雕塑家叹息摇头,那只是——假笑,眼眸中根本没有半点热情。
佩里克也在场,她此刻开始担忧起来。
明天就是登基大殿,新国王的雕像身体和姿势已经雕好,但面部的表情,却始终无法让人满意。
不是假笑就是冷漠,这样的一个样貌,是不行的!
“罗焕,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想想开心的事情!”
佩里克不敢大声斥责,只能够耐心劝说,“想想你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