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末世开始的时候,夜碎空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二十七八岁。但是他没想到,那年,夜碎空也只是个孩子,一个带着天真和对未来无限憧憬的孩子。
夜碎空走到伍星云身边,轻轻的拉住他的手,站在照片面前,声音依旧波澜不惊:“爸,妈。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们,我……昨天结婚了,因为没想到会活过来,也就没跟你们说。现在我把人带来给你们看一下,虽然……虽然不是你们希望的那样,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但……我觉得他还不错,也不想再找别人了。以后,我就跟他一起生活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记起了,我也不会再来了。”
说完这句话后,夜碎空缓缓的跪下,他拉了一下在旁边发呆的伍星云,伍星云心中有些别扭,但还是尊重对方的习俗,也跟着跪下。
夜碎空朝着照片上的父母磕了三个头,然后站了起来。
伍星云也跟着夜碎空磕头,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深切地感到世事无常。
又有谁能够想到,当年的阳光大男孩,会成为后来那个冷酷嗜杀,死后都算计的魔尊呢。
夜碎空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伍星云,等到伍星云起身后,他转身而出:“走吧,我们回去吧。这地方,以后不会再来了。”
伍星云却有些好奇的看着另外一间关上门的房子,三居室中,那间敞开的是书房,想来是夜碎空的住处。
另外一间现在也打开了,挂着夜碎空父母的照片。
那么剩下的一间关上门的房屋,是什么呢?
伍星云在那扇房门面前不肯走,夜碎空回头,声音淡漠:“里面都是他……你不会愿意看见的,我以后……也不会再来了,没必要看。”
伍星云的心中却升起了无限的好奇,他知道夜碎空口中所说的那个“他”,就是夜碎空那个已死的爱人,和自己长得很像,甚至身上气味都一样的爱人。
到底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伍星云站在门口,用着询问的眼神看夜碎空。
夜碎空在原地呆了片刻,然后轻轻点头。
伍星云推开房门。
房门没有锁,里面被打扫的异常整洁干净。
墙壁上都是照片,一张普通的书桌,一架高低床,上下两张床都铺了床垫,淡灰色的被子被叠得整齐,一个皮质的腰带被放在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上。
伍星云缓缓的走进这个房间,在这一刻,他通过窗外的阳光,看到了满墙壁的照片。
那些照片有大有小,上面的人身穿着橄榄色的军装,皮肤黝黑,相貌普通,但笑起来异常灿烂,露出洁白的能够闪瞎人眼的牙齿。
门口处还有着一个穿衣镜,伍星云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和这些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伍星云仿佛看到上百个自己,在朝着自己微笑一般,他的心中有着一丝诡异的感觉,然后,他坐在书桌前,顺手拉开抽屉。
抽屉中,有着一支黑色的钢笔,一叠纸,黑色的钢笔压在那叠白纸上。
伍星云心中感到一阵诡异,这个房间,虽然陈设略有不同,可是,所有的摆放都和自己平时住的地方习惯一样。
甚至,在书桌的左手第二个抽屉中会有纸和笔,笔会压在纸上,都一样。
伍星云缓缓的起身,抚摸着这个简陋的书桌,他回头,看见夜碎空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些照片的眼神温柔似水。
伍星云说:“这里……就是你以前的爱人,住的地方?”
夜碎空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是……这里是我按照我自己以前的住处重建的。这个房子……这个房子我我按照他以前的习惯做的。”
伍星云哦了一声,觉得大概是巧合,可能长相一样的人,习惯也会一样吧。
他有些不由自主的朝着上铺的枕头下摸去。
这也是他当兵多年的习惯。
当初,文诺还是连长的时候,睡他下铺,半夜的时候伍星云老是会被文诺的鼾声吵醒,影响休息,后来他就想了个办法,把自己的枕头下塞了个闹钟,听着指针的声音入睡,就再也不会被打扰了。
如果一些习惯都是巧合,那么在枕头下塞闹钟,肯定是不会有的吧?
伍星云心中这样想着,他也伸手朝着上铺的被褥枕头下摸去。
但他的手尚未摸到枕头,就被夜碎空抓住了。
夜碎空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恼怒,带有着威胁:“伍星云,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
伍星云只有把手伸了回来,他说:“我不是乱动,我只是……”
夜碎空逼近一步,他的眼圈中有着压抑的愤怒:“我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的东西!我对你已经够容忍了,但他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人,比我所有的亲人,父母,朋友,都要重要,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