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眼前的灯光昏黄，而一旁……还有一道黑影。

阿洛猛地睁开眼，对上了正红着眼眶的黑发男人。

阿洛怔住了。

“阿洛。”男人伸出手来，轻轻碰触着他的脸颊，哑声叫道。

阿洛呆呆地看了对方一会儿，而后笑了：“你长大了，小傻子。”

阿洛这句话出口，克莱德闭上了眼，他微微侧过脸，贴在了阿洛的手掌心里。

阿洛看他这幅样子，心里软得不得了。

其实来到这个时空，感应重新连接上的时候，阿洛就知道克莱德的存在了。然而如今真正地面对面看到了这个已经长大的男孩，阿洛还是感觉到了时间的奇妙。

对他而言，前一天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个嚎啕大哭的小孩子啊。

阿洛轻轻动了动手指，笑着说：“你变帅了，克莱德。”

克莱德睁开眼，幽幽地看着他。

“变成一个大帅哥了。”

“我昨天就感觉到你回来了，”克莱德低声说道，“半年前我遇到了从时空通道里出来的古斯塔夫，他带着你和你孤儿院的叔叔从六年前穿越到了现在，他说你也马上会回来了，所以我一直在等。我终于等到你了，阿洛。”

这个人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一度为失去阿洛而感到绝望，却没想到命运会给他这样一个峰回路转，克莱德的心中除了感激别无他想。

阿洛的眼眶也有点酸。

“谢谢你回到我的身边。”克莱德轻声说道。

“谢我做什么，这也有你的功劳啊，”阿洛安慰着对方，“你让我等你找我，所以为了能等到你，我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死掉。克莱德，你救了我一次。”

听到阿洛这么说，克莱德的神色就绷得更紧了。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笼罩在他心中的阴云之一。

“我一直怕你是真的死了。”克莱德哑声道。

“当时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没听到，是吗？”阿洛问。

克莱德蹙了蹙眉：“你当时说了什么？”

阿洛无奈道：“我说，我们会再见面的。”

“没有，你没说完就消失了！”克莱德盯着他道，“而且就算说了，你也不见了，我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也一样不会觉得轻松。”

阿洛笑容淡了淡，他愧疚道：“对不起。”

顿了顿，他低声道：“如果早知道斐尼帝国的真相是这样，我也不会一直守着秘密不告诉你了。”

不选择告诉克莱德，只是因为在阿洛的认知中，不论怎样他们的国家都是敌对的双方，他们之间不适合谈这个。然而在知道真相之后，阿洛对他所诞生的那个国家，真的没有一丁点想法了。

事实上，哈德皇帝常年来频繁对外发起战争，也根本不把生命放在自己眼里。在他眼中，所有的国民都是他用以开疆扩土，获得他想要的东西的战斗工具。

到了年岁就收割，死了也就死了。

对于这种统治者，阿洛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忠心的必要。

他的人生理念，和这个国家就是不合的。

想起那件事情，阿洛就觉得疲惫。

注意到阿洛神色间的倦怠，克莱德蹙了蹙眉，说道：“你不要跟我道歉，该付出代价的人已经付出代价了。”

阿洛闻言，问道：“斐尼帝国那边……”

“彻底覆灭了，”克莱德冷淡地说道，说着，他垂下眼来，“阿洛，你对那个国家应该没什么留恋了吧？”

阿洛一愣：“没……”

“那就好，”克莱德轻声说着，“我把斐尼帝国彻底摧毁了，不过哈德下落不明，我正在派人找他。”

阿洛听着，看着克莱德不说话了。

克莱德眸色幽深：“为什么这么看我？”

阿洛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克莱德……好像还是有一点变了。

“觉得我变了？”克莱德把阿洛心中的问题问出了口。

他轻抚着阿洛的脸颊，语气低柔：“阿洛，已经过去七年多了，我当然会改变。”

阿洛咽了咽口水。

可须臾，他垂下了眼帘。

克莱德说的没错，已经过去七年多了，克莱德当然会改变。

更何况光是想象也知道，七年前那个什么时候都喜欢黏在他身边，动不动就会哭鼻子的男孩，变成了如今这个克里希一族的领袖，覆灭整个斐尼帝国，这期间，克莱德经历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

克莱德见阿洛沉默不语，眸中的神色更深。

“阿洛，我改变了，你还会爱我吗？”他问道。

阿洛又重新看向克莱德，对着现下眼前这个男人，再说出这种话，阿洛会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看得出克莱德的不安，于是红着耳朵结巴道：“爱、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