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舟舟斜了他一眼,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
顾倦书沉默片刻,才慢吞吞的开口:“我的耳朵听不到声音了,突发性耳聋,可能要几天才恢复,你能最后陪我一段时间吗?”
“你开什么玩笑呢,现在不是正常的吗?”季舟舟皱眉。
顾倦书表情动都不动一下,季舟舟先是冷淡,渐渐站直了身体,表情出现一丝凝重:“怎么回事?”她刚才没什么关注他,现在才想起来,他从头到尾其实都是在自说自话。
顾倦书看到她的表情,想问是不是还关心他,但话到嘴边却怂了,半晌解释:“醒了之后就听不到了,医生说是突发性的,一般隔个几天就会好,不用担心。”
尽管季舟舟心里否认关心他,但还是松了口气,犹豫半晌后还是点了点头。如果他这次再食言,那她以后就再也不相信他了。
顾倦书看到她点头,终于轻松的笑了:“那我们以后一起吃饭?”
季舟舟抬眼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顾倦书又试探:“我能偶尔来看你?”
“……”
“治疗的时候你能陪着我吗?我一个人挺无聊的,我能住你隔壁吗,不是一个房间,而是……”
季舟舟忍无可忍:“顾倦书!”
“好我不说了。”顾倦书虽然不会唇语,但这三个字的口型还是看得出来的,见季舟舟不耐烦了,立刻识相的转身离开。
季舟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轻轻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嗤了一声。
接下来几天,顾倦书开始频繁出现在季舟舟身边,也不做什么,只是盯着她发呆,季舟舟厌烦时他就把头扭一边去,等她不看自己了,就继续盯着她看。
两个人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一起去医生那里,虽然季舟舟说了不想陪他,但还是每次都跟他去了。
又一次检查结束,季舟舟问医生:“还有多久才能好?”
“快了快了,正在恢复中。”主治医生含笑回答。
季舟舟皱眉:“可是我看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恢复。”她今天早晨吃饭时试了一下,这个人的耳朵,根本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我就算敢糊弄你这个小姑娘,也不敢糊弄顾先生不是,真的快好了,再耐心等几天就好。”医生说完,就敷衍的让他们走了。
季舟舟跟在顾倦书身后往外走,表情说不出的郁闷,恰好身后有小孩鬼吼鬼叫的朝这边冲来,季舟舟往旁边躲的时候看到顾倦书毫无知觉的往前走,黑着脸把他拉到一边去。
小孩们跑过去,顾倦书才后知后觉:“啊,你刚才救了我。”
“……你就不着急吗?”季舟舟问完才想起来他听不见,郁闷的用他的手机打出这几个字。
顾倦书顿了一下,慢吞吞的回答:“不急。”
“……”
一连又在医院住了五天,季舟舟心里的不耐到达了极致,一为顾倦书迟迟不好的听力,二为她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由。
在第六天的早上,她推开门出去,看到了穿得整整齐齐的顾倦书,以及他脚下的一地行李。季舟舟愣了一下。
“这些是你在家里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你走了以后就没用了,不如给你带走。”顾倦书不紧不慢的说。
季舟舟嘴唇发gān,半晌问:“你耳朵好了?”
顾倦书盯着她的唇看,迟了一刻才点头:“带走吧,留下也是làng费。”
“……好。”这些衣服加起来也上百万,季舟舟知道自己不会卖掉,但也不会在那个小镇里穿,就算拿走也是无用,但顾倦书最后一次提要求了,她也不想拒绝。
佣人帮忙将行李装车的时候,顾倦书和季舟舟一起站在车边等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在行李装完后,顾倦书轻声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去送你了,机票和身份证都在你包里,到了之后记得报个平安。”
他说完停顿一瞬,又补充:“只是报个平安,让我知道你到了就好,我不会骚扰你的。”
“……好。”
季舟舟深吸一口气,打开后车门坐进车里,抬头一看顾倦书还在那里站着,犹如沙漠中不倒的胡杨,坚韧且孤独。
车缓缓行驶的时候,季舟舟扶住车窗,突然对顾倦书说:“对不起……对不起!”她在说着三个字时带了哭腔,虽然这个人这段时间做了些她难以接受的事,可也是她穿书后,唯一对她无条件好的人。
对不起,没办法爱上你。
顾倦书笑笑,对她说了句‘谢谢’,虽然他现在还是听不见,可是舟舟是个柔软的姑娘,哪怕心里还怨他,在分别的时候也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所以这个时候说谢谢,总归是对的。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