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凝视着目光炯炯有神、辞严气正的白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那时候的白竑也是这般胸怀大志地下了决定,将游寒梦送到了吴地,然而换得的却是一生的心伤,他就没有想到他这样的决定,让白霁昀成为另一个自己吗?一个躲在暗处舔着伤口独活的孤兽,便是到死也得不到快乐!而这样的坐拥天下又有何意义!
“最后帮我做些事情吧,而你想要的我给你。”“什么?”突然提到自己,白成忙回过神来,对上白竑那双深沈的眼眸。
白竑望向他,笑道:“昀儿允你的事只怕没有这个吗?”他突然拉过白成的身子,将他拥入怀中,一双冰凉的手竟缓缓深入白成的衣襟之中,直接贴着他滚烫的皮肤,不禁令白成吓了一跳,惊地从他身边跳了开来,口吃地瞪着白竑半天说不出话来,却换得了白竑一阵轻笑,他暧昧地看着白成,道:“你放弃四武将的地位,自宫成为我的内臣,又和昀儿合计来算计我,不就是为了得到我吗?这回我主动送上门来你倒是羞答起来了。”
被说中心事,白成一张老脸被涨得通红,虽说他暗恋白竑是大半辈子的事了,但是被白竑如此道出,他一时却也是无地自容,只能低着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白竑又是一笑,轻唤了一声:“成大哥,你不想要吗?”
白成愣愣地凝望着此刻笑得和二十年前无所差别的白竑,这一声“成大哥”大概也隔了二十年了吧……要!他怎么不想要!他想要他想了二十多年了,可是他要不到!
白竑深缓缓地站起身,自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颗药丸吃了下去,白成忙问道:“主公,这是?”
“呵呵,以我现在的身体若没有这催情药恐怕无力陪成大哥共度良宵了。”白竑深邃地看着白成,上前轻轻地拥住他,而这一次白成并没有推开他,由着白竑消瘦的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
“主公,你既用我多年为何容不下沈雷,他和少主公之间也许……”白成还未说完,却被白竑掩住了嘴巴,白竑略带不悦地看着他道:“他们之间和你我之间是不一样的!”
白成哀伤地看着他,确实!白霁昀爱沈雷,但是白竑不爱自己,从来都不爱!即使是现在他的心里也只有游寒梦,他这样抱着自己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和自己的一场交易罢了!而自己对他的一片痴心从来都在他算计的范围之内!
绝望地笑了起来,白成反抱住白竑,放纵地亲吻着他,罢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逃不出他的手掌,只能由着他利用自己,纵然今夜在白竑心里只是一场交易,但是对于自己,他便自欺欺人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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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不清的黄光穿透上下眼皮之间的缝刺入眼珠之中,令沈雷无法安然入睡同时又无法睁开眼睛,整个身体像着了火一般地灼热,备受煎熬地挣扎着,想要动弹又似有厚重的铁链将自己紧紧拴住而使得四肢无力挣扎,好重!好热!想要吶喊着抛开一切,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任由自己在虚无缥缈之间沈浮!
是谁?!是谁将水往他干涸的嘴里灌?他如沙漠中遇到甘露的人一般狂猛地灌了下去,但是那又苦又腥的味道立刻让他想要呕吐出来,然而却有人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巴,一个低沈的声音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想保住这个孩子就喝下去。”
孩子……孩子!他挣扎着将手伸向自己的腹部,颤抖而冰凉的手完全无法给他任何的真实感,纵然身子已经渐渐变得麻木,他还是止不住地哀鸣着,如同失去幼崽的野兽,听着分外的凄凉。
那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吐出来吧,都吐出来,能不能保住孩子就靠你的造化了。”
那人翻过沈雷的身子,将他整个人都倒过来压在床沿之上,让沈雷刚咽下的苦水混着先前入口的药以及自己的胆汁胃酸一并倒了出来。这些混合在一起的液体像是有着强烈的腐蚀性,火辣辣地灼烧过沈雷的食道、口腔,然后冲出来,呛得沈雷眼泪都快出来了──也许眼泪早就出来了,只是他自己无法感觉到罢了。
“昀儿……昀儿……”不断呻吟着似杜鹃啼血般的悲吟,沈雷的意识模模糊糊的,分不清哪里是实哪里是虚,混沌不清的一片漆黑之中,有一双温暖的手牵住他,是昀儿吗?!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就见白茫茫一片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小的粉嫩粉嫩地站在远处朝着他乐呵呵地笑着,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如山涧的清泉洗涤着他疲惫的心灵,他有些错愕,这孩子和白霁昀小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不是昀儿……“爹亲……”孩童稚嫩的嗓音不带任何杂质,听上去有着淡淡的奶味和幸福,沈雷愣了愣,突然变得惊喜起来,这是他和白霁昀的孩子!狂喜地上前扑抱起那孩子,然而在碰到的瞬间,他的手却穿越了那孩子的身体,令他不由地一愣,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再惊地抬头看向那孩子,就见那孩子咧大嘴巴地笑了开来,短小的身体跳跃着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爹亲,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而我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