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肇!你这愚龙!快给他回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背著沈沈的泰山根本无法跳动了,体内的空气似乎也跟著敖肇走了一般,他已全然不能呼吸,心底深处不断摇晃著什麽,他却是一点都不能抓住,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在那里摇曳著,是什麽?似乎他抓住了那些便可抓住敖肇一般,可是无论他怎麽聚神怎麽用力却始终都没有办法抓住!他的头痛得都快裂开了,却什麽也看不见也摸不著,究竟是什麽!敖肇──究竟要怎麽样,你才会回到我的身边!敖肇──什麽声音!天帝整个人恍然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什麽声音穿透而过,在他的耳边犹如电驰却不留痕迹,难以捉摸,那声音竟有些像那人的声音,怎麽可能?那人根本不可能再发声了,因为……“帝上,怎麽了?”担忧宛然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瞧向侯在自己身边的天後,他冷硬的脸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将头转了过去,瞧向那个跪著的背叛者──神木守者林!
林跪在地上,隔著重重纱,看著天帝朦朦胧胧的身影,倒没想到这麽快就被发现了,不知君玉涵和敖肇他们怎麽样了,但愿他们没事……“神木之守,你可知罪?”天帝没有生命的声音穿透了幕纱,回荡在冷冰的大殿之上。
“知罪……”林悠悠地叹了一声,他守著这神木已经千年,千年可一瞬又可漫长。作为神木守者,他不能离去,有时候身为神仙倒不如一个凡人,凡人力微却能以薄力去护著心爱之人,神仙所有强法却只能旁观著心爱者所遭受的点点滴滴,这样的强大又有何意?这样漫长的千年却是最大的折磨!
死有何惧?死反而是一种解脱,将自己从这麻木而无奈的束缚之中解脱出来!他不後悔帮了君玉涵他们,他只希望秋至水能够帮助幻尘子从执念之中解脱出来,恢复他原本的透亮,他知道他的心里早已被别人装得满满,他不求他的爱,但求他能够不再痛苦……“臣知罪,愿以死谢罪。”
“死?”天帝的嘴角边勾起了残酷的笑,令他身边的天後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虽确实该死,但朕念在你以往的功绩上,就罚你永远在神木之底守著神木不得出来。”
林猛然抬头瞪向那帘幕背後的统治者,那神木之底是永不见天日的昏暗──无声无光的孤独,这样的永不见天日根本就是比死更可怖!他瞪了许久,却知道天帝的决定根本是不可更改的,不再言语,静静地退下场,留下一片沈静。
“帝上……”天後哀婉地瞧向这个天界的最高统治者,拉过他受伤的手,用自己的灵力去治疗那似被灼烧过的伤口,只是伤口却没有一点地起色。
天帝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蹙眉看向伤口,冷然一笑,看来是自己太小看那敖肇了!“你去下令,一定要将敖肇带回天庭哪怕是尸体!”最好是尸体,这样他才能安心。
“帝上……”天後清丽的面容又多了一丝愁绪,为何他还是如此这麽执迷不悟?
“听见了没有?”即使是天後,他也没有一丝的温情,天後轻叹了一声,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执迷不悟,不论是自己还是那人始终不能改变他,那人还真是死得不值……感觉到身边不再有其他人,天帝的手上运出一道光芒,一块长形的通透玉珏带著金色的光芒慢慢地旋转而出,他有些沈迷地看著那玉,只是突然“哢”的一声,竟有玉屑自上面掉落而下,再细看那玉身之上布了许些细痕……不知不觉敖肇茫茫然已是游荡了一月有余,已是春暖花开之时,似乎处处皆是喜气洋洋,和他显得格格不入,这一个月来他到处游荡却不知该去处何方,而哪里又可以逃过天界的追捕?
习惯了君玉涵在身边的日子,突然一个人竟变得有些不习惯起来,他惊一回头,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宁化县,这大街繁华依旧却已是物是人非,原先君玉涵摆摊之处空空落落的,令他总觉得少了什麽,痴痴地站在那空地上许久,突然想起自己与君玉涵初遇之景,他脸上带著得意之笑看在他眼里却是分外刺眼,现在想想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
不由地笑了出声,又觉得有些心酸,不愿再去想君玉涵,转头朝城外走去,走到汾河边上,他心中又生了感叹,这条河承载了他多少过去,说一点都不眷恋那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那些曾经被他庇佑的汾河水族可有因他的关系而被波及,也不知那伴著他的龟丞相现在可否安好?回去看看吧……敖肇心中有所念,便潜入水中而去,寻著熟悉的路游至自己的龙宫,用心观察著这龙宫的一草一木。龙宫犹在,雕梁画壁依旧,华丽未曾褪色,然宫内却是一片冷清,人去楼空的空荡,唯有那尚在飘舞的轻纱像是诉说这里曾经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