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无言夜里也没怎么睡,坐在他身后直打哈欠,迷迷糊糊间脑袋朝他背上就磕过去,磕醒了咂咂嘴没多久又继续磕,最后实在嫌他脊柱硌得慌,干脆一翻身背对他坐着,双腿朝马屁股上面一搭,晃荡着脚靠在他背上舒舒服服补眠了。
云大喊他,没听到他应声,眼见着前面有棵大树横卧在路上,明明可以直接让厉风跃过去,却扬了扬唇角,猛地拉紧马绳一阵收力。
厉风极为听话,立起前蹄就是一通仰天长嘶。
离无言睡的正香,一个不慎跐溜就往下滑,直接顺着马屁股掉出去。他反应极为敏捷,在下滑的一瞬间就惊醒过来,眼看着就要屁股着地,忽然发力而起,一个旋身极其潇洒地凌空而起,抬脚就朝云大横扫过来。
云大闪身避过,又接了他一招,促狭笑道:“离宫主手下留情,我是担心跨过前面那棵树时颠得厉害,给你颠闪了腰,好心提醒你。”
离无言知道他是故意的,倒也不恼,可一想到上回在医馆竟然轻而易举就让他擒住了,心里颇为不服,这会儿既然交手了,就决定干脆争个高下,听了他的解释嘲讽地笑了笑,红袖仿佛携着劲风的利刃,直直朝他手臂缠过来。
云大不闪不避地让他缠住,却反手抓住红袖的一截,与他拉锯似的较量起来。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单论内力或许离无言要弱一些,但云大坐在马上重心没有他稳,这么一来竟然对峙了很长时间都分不出胜负。
云大看着他一脸挑衅又妩媚的笑容,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他的用意,笑了笑:“你这衣裳倒结实,什么布料做的?”
离无言笑着眨了眨眼角,一个媚眼就飞了过来。
云大早就摸清他抛媚眼的规律,那就是没有规律,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兴致来了就抛一个,而且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纯粹的动作而已。若别人不知底细的恐怕十有八.九会当真,他只觉得有趣,忍着笑抬起另一只手反背到身后,叹道:“怎么又痒了……”
离无言趁他力量分散,猛地一拽将他从马上拽下来。
云大掌控了一下力道,没有直接摔成狗啃泥,不过由于自己放松过了头,竟然一个不慎半条腿跪在了地上。
离无言乐得眉开眼笑,微扬下巴冲他抬了抬手,神色间意味分明,就差直接说“免礼”了。
云大下意识抬手指摸了摸眉毛,尴尬又无奈地站起身来:“咳……我是因为身患疾病才失手,等改天重伤痊愈再来切磋……”
离无言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那晚让他擒住是因为受了伤中了毒,当下就心理平衡了,也不再计较谁输谁赢,娇笑一下就翻身上了马,侧头冲他勾了勾手指。
“身患疾病”的云大拖着“重伤”也跳上去,坐在他身前牵起马绳:“离宫主坐稳了。”
离无言点点头,不过又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连忙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腰,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云大僵了一瞬又迅速恢复,踢了踢马腹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
又行了大半天才进入最近的小镇,云大买了药又顺便买了只陶罐,未作停留,夜里依旧是露宿在外,煎药也是架在火堆上煎,一边休息一边等,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他出门前四弟刚刚苏醒,笑嘻嘻地让他赶回去过年,现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他怕师父等得急,决定还是尽早赶回去的好。
离无言也是惯于在外面行走的,对于风餐露宿体现得相当闲适自在。不过他的习惯永远与别人不一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就连睡觉都要挂在那种很细的树枝上,云大每次看了都觉得他要是再重一点点就会把树枝压垮。
离无言在树上休息得无聊了总会下来挑衅,你来我往近百招发现彼此不相上下,也不知道云大有没有刻意相让,不过横竖就是过把瘾,也就不深究了,拍拍手妩媚地笑一笑,心满意足地跳上去继续睡。
如此又行了七八日,虽然不累,但是每天啃干粮也怪可怜的,云大眼看着将近月底,天上的月亮每晚缺一块,再过两天就彻底暗淡无光了,终于决定投宿休息一晚。
离无言泫然欲泣地瞪着他看了半晌,在地上写道:云大公子终于懂得怜香惜玉了。
云大嘴角抽了抽,转身牵着马就走,离无言对他的无视不以为意,跳上马背高高兴兴地侧坐着,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颇为享受地一颠一晃。
云大一不小心又成了马夫……
他们并没有往里走太深,为了方便第二天赶路,找了家靠近城门的客栈。客栈的大堂里三三两两坐着几桌人,有些像是经商路过的,有些佩戴兵刃,一看就是武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