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淼所说的,自然是百年前的那个蓝衣少年了。
“不是他。”端静淡淡道,“他已拜入欢梦门下了。”
“原来如此。”荆淼对这些倒没有什么好奇之心,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端静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不知端静真人此番邀我前来,有何要事?”
端静轻轻放下了握在掌中的手,敛入被中,从屏风之后转了出来,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荆淼,忽然道:“无暇死了。”
荆淼的手一顿,沉默了许久,低声问道:“是谁?”
“我不知道,他拿走了闇花,我接下来便想去找闇花的消息,看看能不能剥茧抽丝找出凶手,希望你也帮我留意一下消息。近来事情不断,你若不肯,我也不勉强。”端静长长叹了口气道,“对了,我听说你之前受了伤,如今还好吗?”
“无妨。”荆淼淡淡道,“无暇亦是我的朋友,我会帮忙留意的。”
“你要我来?就只是为了这件事吗?”见端静久久没有后话,荆淼便开口问道。
端静似乎有所犹豫,蹙眉道:“不知荆道友对我的小徒弟,有何看法?”看来他方才虽在屋内,却已经听见门外的响动了。这个问题说困难其实也不困难,但说简单却也没有简单到哪里去。
斩妖除魔似乎天生与修道人挂钩在了一起,虽说万物皆有生灵,但妖类难以揣测,他们本由野兽或是植物所化,有些开化灵智,如人一般寻仙访道;有些则如兽时一般无二,偶尔也会袭击人类,甚至吃人。
世人总觉得兽妖凶恶些,可其实死在花草树木下作肥料的,不知几何。
“收一只妖类做徒弟,恐怕会落人口实。更何况万妖谷就在旁近……”荆淼沉吟了许久,才说道。端静听出他言语中的婉转与和善意味,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听起来,你好似对我收妖类为徒,并不在意。”端静的语气瞬间缓和温柔了许多,他转头将目光投向了床榻,目光在那屏风上略一打转,稍稍收了回来,淡淡道,“那孩子是我一位友人的……后辈,我自然应当照顾他。”
荆淼不置与否,只道:“你自己要做什么,自己心里自然是很明白的,我一个局外人,又有什么好评头论足的。再说那孩子看着十分可爱,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你收他为徒,是你的自由,我何必多生事端。”
端静一听,不由一笑道:“确实如此。”
他一扬袖,便将屏风拂了开来,荆淼这才看清床榻上躺着的是一个树妖,半边面容烧毁了,疤痕与边缘的新肉虬结在一起,但另半张脸却是好端端的,俊俏无比。
至于为何荆淼一眼就看出他是树妖,实在是因为对方发上的新枝攀附在床榻上,纠缠的好似一块被突兀放在房间里的原生态区。
“他就是我的朋友。”端静淡淡道,“他虽然只不过是一名花下奴,但心底很善良,也很聪明。”
荆淼这才知道为什么端静要如此大手笔的用寒玉屏了,因为这个树妖受了伤,而且是劫火造成的伤。屏风一离开,热浪便好似扑面而来,他低声道:“你的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劫火凶狠,他又是木灵,再烧下去,怕是会撑不住。”
端静点了点头,微微叹气道:“是啊,我未能救下无暇,不能再救不下他。”
这话说的叫荆淼若有所思,他想了想白无暇,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沉吟道:“你既然邀我前来,那定然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帮你?”
“我听说秀水君送了一根凤凰羽毛给你。”端静起身走到床边,轻轻叹了口气,“我想拿一个消息与你换。”
“不必。”荆淼从袋中取出凤凰羽毛,摇头苦笑道,“反正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平日里也不过是拿来当当书签作用,你如今拿来救人,也算是物尽其用。之前……我同你提的那个要求,多谢你了。”
端静沉吟了一会儿,平静道:“不,这个消息,你应当会很感兴趣的。我想,它也足够配上这支凤凰羽毛,我端静从来不亏欠别人,你要是嫌这消息不够价值,我还可以再与你商议其他,但若是不愿意接受,我也不敢接你这支凤凰羽毛。”
“好吧。”荆淼点头道,“那你就说吧。”
“谢道在极东之渊附近出现过。”端静道,“我怀疑这次魔界结界的事情,也与他有关。”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点太震撼,荆淼呆立了许久,才倏然反应过来。
“不可能!”他道,“绝不可能!”
端静淡淡瞧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怀疑,没有说是的确有所关联,也没有说是什么关联,你不必惊慌。我只是很奇怪,他分明已经入魔,却为什么要帮助各大门派杀敌,又为什么突然离开望川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