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咕哝道:“毕竟是亲哥哥,血浓于水嘛。”
萧之武沉默了片刻,才问:“是不是白天发生了什么?关于我的?”
萧之烈又惊到了,再次转过去盯着他。
他的表情很从容:“没错,白天,就是你……清醒的时候。”
“真难相信这是一个梦,如果我真的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她喃喃地说,这种心灵相通、只言片语即可会意的默契,应该是非常熟悉信任的朋友亲人之间才会有的吧,“中午我跟妈妈打电话,她说我有个比我大四岁的哥哥,很不幸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没能找回来。我以前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好奇怪的感觉。”
“难怪今天你对我亲热了很多,原来有这层缘故。”他笑了起来,“之之,我跟你打个赌。”
“打什么赌?”
“我赌你明天白天,就会看到一出失散多年的亲人机缘巧合再度重逢一家团聚的戏码。”
“啊?什么?”萧之烈没听明白。
萧之武的面色却沉下来,霍然起身,转向漆黑的山顶大声喊道:“既然都已经决定要我的命了,还躲躲藏藏做什么?”
黑暗中有一道模糊的白影从山顶移动过来,靠近了才看出是一个人,和萧之武相似的装束,一身白袍,长发垂肩,在十米之外站住。萧之烈看不清他的脸,抬手打开手电照过去,突然的刺目光线让他扭过头去举手遮挡,一边无奈道:“之之,你又淘气。”
无比熟悉的语调,无比熟悉的声音,无比熟悉的面容——那是苏未醒,据说是这个诡异梦境的终极大boss,她的丈夫苏未醒。
他的表情也是无比熟悉的,就像每一天早晨他软语劝哄地把她从床上叫起来,就像每一个傍晚他站在公司门口等她下班接她回家,温柔得让人沉溺。他向她伸出手:“之之,到我这里来。”
她情不自禁地跨出去一步,立刻被萧之武拉住:“别过去,别相信他。他是来杀我的。”
她看了看相隔十尺剑拔弩张的两人,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哥哥,一边是朝夕相处的丈夫,该听谁的?
萧之武把她拉到身后,向后推开:“之之,你走远一点。”
她看不到,但是感觉得到,空气中有无形的力量开始转动,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不得不退后。无由来的风,从苏未醒面前三米处刮起,那么短的距离,竟然飞沙走石,卷起一条风龙。萧之武在念咒语,风卷起他的头发和衣摆,猎猎作响,而苏未醒纹丝未动。
狂风四散,沙石漫天飞舞,吹得萧之烈睁不开眼睛。她双手抱住脸,从手臂的缝隙里看到灰色的身影被风卷上高空,巫师的布袍在利刃般的狂风中撕裂成碎片。
她冲上去大喊:“哥哥!不要伤害我哥哥!”
风团中还有哥哥的声音传出:“之之,别过来!”
白影疏忽闪到她面前,温柔的声音近在耳畔,像以前她每次从噩梦中惊醒被他抱在怀里安抚时一样:“别怕,之之,只是个梦而已,没事了,没事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陌生的装束下,是无数个日夜朝夕相对、比自己的脸更熟悉的面容和神情。
他伸出了手。
狂风止息了,萧之武从空中摔下,喷出一口血。他挣扎着抬起头大吼:“之之,醒醒吧!你真的以为这只是……”
在苏未醒的手触到她的一刹那,她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快完了
☆、日之四
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萧之烈的心头还在突突跳着。她下意识地伸手往身侧摸去,却摸了个空。
苏未醒不在。
密实的窗帘遮住了屋外的光线,看不清天色。她侧身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凌晨五点十分。
屋子里静悄悄的,四周也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闹钟秒针走过的嚓嚓声。她等了一会儿,毫无动静,于是叫了一声:“未醒?”
没有人答应。
这么早,他去哪儿了?就算赶早班飞机也不需要凌晨四五点就出门。她爬起来打开卧室的灯,浴室、厨房、餐厅,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他。冰箱贴纸也没有,以往如果他突然有急事,都会在冰箱上留言的。打他的手机,铃声在卧室里响起。
然后她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昨天他穿回来的皮鞋还好好地摆在玄关地上,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却不见了;出差常带的手提包还像昨天一样扔在沙发旁,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包则不知所踪。
凌晨五点多,他没穿鞋、背着电脑、没带手机,会去哪儿?
客厅里只拉了纱帘,透进窗外微白的天光。她走到窗边把纱帘拉开,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外头起了一片迷蒙的雾气,对面的楼也是影影绰绰的。虽然看不见,但也能听到小区中央的花园里如往常一样,老人们已经早起锻炼了;马路离得远,隔着重重楼宇和绿化带,隐隐约约传来车辆来往的喇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