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先生和叶瑟琳一共空出了两个名额,”林斯语气平淡,但又带有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可是凌静没有来。”
“起飞时间紧迫!我们能找到凌一并把他带上飞船已经是尽力了,”元帅声音提高了一点:“而且,你以为你的名额是凭空得来的吗?”
“我认为是,”林斯直视着元帅,丝毫不退让,“难道我是主动走上飞船的吗?”
“你到底到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什么叫做以大局为重?”元帅的语气近乎于严厉。
“我永远都不会想明白,”林斯的胸口起伏了一下,“那时候,地球上还有五亿人活着,到底什么才叫以大局为重?”
“即使我们挺过了这次灾难,地球也不是一个人类能生存的地方了,我们必须离开!”元帅道。
“我们现在居住的行星也不适合人类生存,为什么你不主张离开?”林斯道:“——所以,你一直在自相矛盾,面对着两种相似的情况,却是两种不同的态度,这很奇怪。”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决定是对是错……我只是不能接受,明明知道疫苗很快就能完成,为什么不能在地球上多留一会儿?为什么连希望都不给地球留下?我知道那天的虫洞活动非常适合跃迁,但是……”
他的声音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咄咄逼人,而是低了一些,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语,过一会儿才接上:“……再等几年,很难吗?”
他看着元帅的眼睛,再次问出了这句话。
这一刻,在元帅的眼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像,这影像与远航者起飞之际时的那个年轻医生重叠。
多年之后,他仍像那时候一样,不能原谅这座飞船,也无法原谅自己。
而这个问题,也再一次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
元帅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只说出一句:“当时的情况非常复杂,我们确实没有做出最完美的抉择。”
林斯摇了摇头:“你们一直有所隐瞒,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元帅没有回答,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
**
凌一、斯维娜、阿德莱德和几个机械师一起,正在玩德克萨斯扑克,从第一区回来的唐宁难得也加入到了里面。□□起源于数百年前的美国西部,是一种非常考验参与者的心理素质和统筹能力,很难靠概率计算和数学模型来获胜的棋牌游戏,但尽管如此,也还是唐宁的赢面大一些。阿德莱德次之,心理医生所掌握的专业知识在这种娱乐上毕竟有一些用处。
于是,推开门进来的郑舒,继上次看到了大型打架斗殴现场后,又看到了大型线下赌博现场。
郑舒:“……”
他也上桌了。
“以身作则!老大,你的以身作则呢!”机械师叫道。
“我认为有必要让你们体验一下,这些游戏可以有多么不愉快,”郑舒的微笑让他们有点儿毛骨悚然,“然后,你们就会专心工作。”
郑舒的话是对的。
几轮下来,池里一大半的筹码不知怎么都赢到了郑舒手里。
阿德莱德连续弃了三次牌,叹了口气:“我们年轻的时候什么都玩过一点,也玩这个,郑哥在这种东西上就从来没有输过。”
凌一很好奇:“林斯也玩吗?”
“也玩,”阿德莱德回答他,“但是他从来不下场。”
凌一:“那是怎么玩?”
阿德莱德刚想回答,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是林斯回来了。
他看见了房间里的景象,又仔细看了看牌池里的筹码。
“No-limit?”他微微挑一下眉,“你们很会玩啊。”
“快来。”阿德莱德兴奋地向他招了了招手。
林斯嗯了一声,曲起指节在灯光的开关上敲了三下,房间的光照立刻降下了三个度,变得略微昏暗。
他走到上一局输得最惨所以被推出去当荷官的机械师身边,淡淡道:“我来发牌。”
机械师如蒙大赦,愉快地坐回了牌池边。
昏暗的光线使得林斯的白衬衫沾染了一些暧昧不清的色泽,腕上银色手环的反光也使这种感觉增色不少,但他仍是惯常的面无表情,气质冷淡,只有手上的动作使人眼花缭乱。
凌一看着林斯那十根漂亮的手指优雅又游刃有余地洗着牌,眼睛又移不开了。
阿德莱德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中惬意地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就是这种感觉——有林斯在洗牌的时候,你简直像是坐在拉斯维加斯最高级的赌场上,随时都能一掷千金。”
林斯:“所以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甜味剂。”事实上并没有金可以掷的阿德莱德顿时没了底气。
第二区最新造出来的——让营养剂变得好喝的一些粉末,分为葡萄味、番茄味……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