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格的脖子被一只看不到的手狠狠的攥住,呼吸越发的困难,他感觉自己脉搏正在根根凸起,仿佛要爆裂。身体内部仿佛被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剧痛感让他几乎失去意识,而事实上从表面看上去,除了神情痛苦之外,他毫发无伤。
“我可以留你一魂一魄留在阳间照顾我……”女鬼突发奇想,弯了弯眼睛。
恐惧让梵格下意识挣扎,慌乱之间,他抓起身上的单肩挎包狠狠的朝女鬼砸了过去,下一秒,脖子陡然被松开,女鬼后退了两步,一脸惊讶:“什么东西?”
梵格顺势翻身落在一旁,抚着脖子急促喘息。
单肩背包落在一旁,那是他死前背着的包,死后一切都还在,他忙上前去拿,手指刚刚碰到一角就被再次掀飞出去。
阴风乍起,女鬼走到那个咖啡色的男士挎包前,正要抬脚去试探,眼前突然一道金光闪过,她整个人猛地朝后飞了出去——
一声惨叫!
梵格给这声叫声吓得浑身都抖了一下,那惨厉的声音几乎让人闻风丧胆。
他忙爬过去重新取过自己的挎包,身旁阴风瞬间凝聚,女鬼暴怒而归:“谁?!”
“是我!”
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突然跳了出来,抬手举起了一块金色的牌子:“这个你认识吧?”
梵格难得见到女鬼脸色剧变,她后退了一步,恨恨的看了一眼梵格,带着不甘随着阴风散去。
“你最好祈祷不要再被我碰到!”
梵格抓着包瘫软在地上,眼睛下意识盯住女孩手中的牌子,后者看了他一眼,道:“阴司通行证,鬼之护身符,你没有?”
梵格摇了摇头,还是盯着没放:“你是来给我送这个的吗?”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你看不出来我也是鬼吗?”
“……”
“这是我的。”女该把牌子装进口袋里,看了一眼梵格身上的挎包,正经的道:“我家就住不远,我今天来是来这儿看我好闺蜜的,我死了两天了,她挺伤心的,我就想着过来顺便给她托个梦劝劝她,等我头七一过,就要拿着通行证去阴司准备安排投胎了。”
“你是怎么死的?”
“车祸。”女孩儿说着,突然倒在了地上,腰部一块血肉模糊,梵格眼前一阵晕眩,下意识背过身去,女孩又重新恢复正常,嘿了一声:“你做鬼还晕血啊?”
梵格摇头,女孩继续道:“我是被货车碾死的,拦腰断了,挺惨的,你呢?”
“我也是车祸。”梵格心里很难过:“但是我没有通行证。”
“一般只有自杀的人才没通行证的。”女孩儿有点儿后悔救他了:“你不是自己跑去碰瓷儿的吧?”
“不……”梵格哭笑不得,道:“我是被人雇凶撞死的。”
女孩儿睁大了眼睛。
梵格是一个很倒霉的人,出生是早产,好不容易靠着保温箱活了过来,一岁大的时候就摔了个骨折,不久就被检查出来患有先天性脆骨症。
梵格的母亲是女强人,比梵格父亲大了十五岁,梵格的父亲一开始是被包养的,后来梵母怀孕,便结婚了。
梵母开始对梵父简直就是妈对儿子,事无巨细,后来有了梵格,才稍微分心。
梵格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他比任何人都要来的脆弱,不敢跑不敢跳,因为稍一不慎就是骨折,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和医院度过。
除此之外,梵格还对很多东西过敏,他能吃的食物品种十分有限,一个不小心就会致使他的嗓子和结肠有不良影响,所以梵母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梵格本人在物理方面十分优秀,十二岁就被某知名大学物理系破格录取,每年都拿奖学金,每当教授来看梵格的时候,梵母都会又高兴又难过的哭一次。
先天性脆骨症随着身体渐长有些好转,梵格在饮食上面也十分注意,把自己的生活照顾的很精细,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扭转死神想抓捕他的决心——
十三岁的时候,他被查出患上了肺癌,梵母一夜之间鬓角头发全白了,梵父也是对此心痛不已。
梵格多次听他跟梵母说过希望再要一个孩子,但是都被梵母拒绝了。
照顾一个梵格已经耗费她太大的精力,而且她当时生梵格的时候都已经三十九岁了,本来就已经是高龄产妇,她无法下定决心再要一个孩子。
因为这件事跟梵父的反复吵闹,梵母最终提出离婚,她本身性格就十分强悍,顾忌情分表示会给梵父一笔钱,梵父当时什么都没说,但是有一次,他却半夜跑到了梵格的屋内,想用枕头把他捂死。
他一边捂一边道歉,眼泪跟鼻涕一起掉下来:“格格,爸爸爱你……爸爸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