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猫越追越起劲,硬是咬着明慎不放,众人冷汗直冒,外边一群大男人鸡飞狗跳地帮着他抓猫,都无功而返。明慎慌不择路,余光中好似是瞥见了一道熟悉的影子,立刻大叫着扑了过去:“旻哥哥!”而后被男人一把抓了过去,护在怀里抱好,问他:“怎么了,阿慎?”
明慎扒着他不放:“猫,不是,它追我,我我我……”他这才冷静下来,赶紧要给他道歉:“我,旻哥哥,不,陛下,参见陛下。”
他说:“没事了。”
玉旻没让他行礼,仍然是揽着他的腰,把他完完全全地护在怀里的姿势。那橘猫看见明慎不跑了,它也不跑了,慢条斯理地蹭过来在他脚边躺下,又挪了挪,居然冲他翻开了肚皮,妩媚地叫了几声,还用小脑瓜去蹭他的腿。
明慎:“……”
玉旻问道:“怕猫?以前不曾听你说过。”
明慎生怕他又心血来潮地把猫也料理了,于是硬着头皮道:“也不是很……也不是很怕,是臣在和它玩一个抓阿慎的游戏,小猫喜欢玩,臣也顺便跑步锻炼身体。臣……承蒙陛下厚爱,感念陛下的恩情,多亏了有这只御赐之猫,臣也得以放松开来活动筋骨。”
玉旻看着他没说话。
明慎推了推他,小心翼翼地把玉旻搂着自己腰的手拿回去,而后弯腰把猫抱起来,顺水推舟地问道:“陛下要摸摸它吗?”
玉旻瞥了瞥他,倒是没说什么,伸出手在小猫头顶放了放。小猫挣扎起来,明慎又吓得把它往旁边一丢,让小家伙轻快地落了地,摇头晃脑地去扑院中红梅上的残雪。
年轻的君王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皇后,这几天都在跟猫玩么?”
他说着又伸出手,同明慎五指相扣,握得紧紧的不曾放开。明慎乖乖地被他握着,和他一起往殿内走:“养猫,养刺猬,给我哥写了几封信……陛下,我想问一问,什么时候需要我去御史台上任呢?”
“等今年春闱放榜,你同新科进士一并去报道。你是童子科状元考进来的,然则朕已废除童子科,礼部会替你造一份新卷宗出来。”玉旻问他,“阿慎,你想当一回真正的状元郎么?若是你想,朕便让你当状元郎。”
明慎赶紧摇头:“我不用,旻哥哥,我可以自己去考试的,考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在家的时候,我哥也监督我读书学课……”说到这里,他想起来问,“旻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玉旻道:“哦,朕听程一多说你打听了朕的行程,于是特意改变行程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明慎:“……”
玉旻又问他:“你还没告诉朕,你怕猫是怎么回事。”
明慎道:“没什么,就是偶尔觉得这种小动物会很凶,和程爷爷怕尖的东西是差不多的。”
玉旻打量了他几眼,带着他落座。这种案几本是一人一张放在榻上,窄小低矮,也能加在桌台上免人跪坐之苦,若是两人谈事,也一定是各坐各的,或是面对面。明慎此刻被玉旻拉了并排坐着,手脚都伸展不开,只能和玉旻挤在一起。
玉旻给他分配任务:“磨墨。”
明慎就老老实实的给他磨墨。太监送上来半人高的奏本,玉旻挨个看下去,朱笔披复,一言不发。大殿内一片安静,明慎给他磨了墨,又找人询问了玉旻现在喜欢哪种香料,在他寝宫的熏香炉子里加了龙脑和苏合。
玉旻的左手仍然握着他的右手,出了些薄汗也不松开。明慎忍了一会儿后,把手抽出来用袖子擦了擦,而后顶着玉旻审视探寻的眼光,同样给他擦了擦,再把自己的右手塞回他的手心。
玉旻方才收回视线。
片刻后,明慎刚有点困意,正准备跟玉旻请个假去午睡的时候,玉旻又给他丢了一堆奏折,头也不抬地说:“皇后,替朕把这些折子里的请安折子分出来,有要事陈的拿来给朕,若只是无要事的请安折,你便用朱笔写个安字。这些人一年到头要上三百封请安折子,朕看得头疼。”
明慎不敢动,玉旻就把朱笔塞到他手里:“你是朕的皇后,应当为朕分忧。”
明慎只好打起精神来看。玉旻丢给他的这一堆应当是已经粗粗分好的部分,本本都是请安折,明慎注意到当中有个叫卜瑜的人,问得比一般人更勤,态度也更亲近。
他去江南后的当年玉旻就行了冠礼,玉旻的生母青阳氏送来了另一个伴读,与玉旻同岁,明慎这时候想起来,发现似乎正是姓卜。从卜瑜的折子里看,这个伴读现下也被玉旻弄去了御史台,不久之后还会去翰林院,前程无量。
明慎规规矩矩地写了一个安字上去,而后递给玉旻,接着往下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