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慎有点不好意思:“哥,你挑一个来吃吧,剩下的就不浪费了,我做一锅去喂旻哥哥。”
霍冰倒是不嫌弃,跟着他一起认认真真地挑了一个雕花最好看的萝卜,交给家丁去料理,稍微腌过后蒸熟,浇上鸡汁,再将剩下的鸡肉铺在底下,肉质鲜嫩,萝卜清爽。霍冰吃得比平日多一些,过后早早地去睡了。
明慎焦虑地吃着萝卜,这才注意到席上还有个闷声吃饭的卜瑜。
他想要过问一下春闱的事情,还没开口时,卜瑜却问他道:“明大人,我有个问题要问你,附近有信驿吗?还是在家中养信鸽呢?我瞧着长安街这一块儿似乎没有信驿,若是想寄信去远处,不知道如何才方便。”
明慎琢磨了一会儿,道:“平常送信都是喊家里人送的,远些的话……去信驿罢,在两条街外有。卜大人平常上班忙,我想,如果写信写得勤,不如自己养鸽子,不过我上次打听过了,若是养鸽子,至多也只能送几百里的地方,再远的送不了啦。还有这条街上常有信客来招揽生意,价格贵一点,也会慢一点,不过胜在方便。”
卜瑜道:“原来如此。那明大人平日里是怎么寄信的呢?”
明慎想了想:“我没有要写的信。我哥来京几个月,也只往江南送催债的红条……是我去信驿帮他寄的,除此之外我和他不怎么写信的。”
“明大人的意思是令兄不曾跟什么人书信来往过吗?”卜瑜绕了半天,终于绕到了正题,他告诉明慎,“明大人,霍公子天赋异禀,此次春闱必能高中。每年朝中都会有人提前盯着,你也要替令兄上心些,若是被张念景之流蛊惑,作出一些约定门生的丑事,那便功亏一篑了。”
约定门生,这个明慎听说过,其实就是有的主考官为了笼络人才,提前联系那些还未科考而已成名的大才子,约为自己的门生,以至于提前泄露春闱考题的。去年春闱,玉旻还处理过类似的问题,将礼部一位侍郎罢免抄家,作弊的那几位永不叙用。
明慎迟疑道:“可是我哥……他虽然很厉害,可是一直很低调,我想大概不会……”
卜瑜循循善诱:“令兄是很低调,可是您已身在朝中,所有人都觉着您是未来驸马,陛下的心腹,想攀附您的也大有人在。在外,您是中立派,张党笼络不了你,说不定会向令兄下手,不可不防。故而,明大人近日多注意些,尤其注意以下令兄的书信往来。算作未雨绸缪即可。”
明慎道:“我懂了!我会注意的,不过卜大人,你不用这么担心啦,我哥他是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虽然我没有旻哥哥和我哥那样聪明,但这个我是知道的。”
卜瑜暗自捏了把汗,面上却是滴水不漏,道:“如此便好。”
*
第二天,霍冰在明慎的呵护护送下顺利地进了考场。
明慎眼泪汪汪的:“哥,你要是身体实在不舒服就不要硬撑,我去问问旻哥哥能不能给我开个先例进去照顾你。”
霍冰抬眼看了看他:“别,慎慎,哥哥只是去考个试,又不是上战场,你怕什么?”
明慎这才不情不愿地目送他走了。考试三天,包括考官在内完全被封闭起来,他见不到霍冰,也没办法找卜瑜问情况,只好待在宫里陪着玉玟学书。
玉旻见了他几次,被他成天叽叽歪歪着担忧霍冰的情况腻歪得受不了,后来干脆把他抓去长宁殿里批奏折。明慎被他扣着手不许动,倒也真的慢慢静下心来了。
不过是三天,可他觉得比自个儿考试还要难熬。玉旻见他一直不说话,便逗他:“怕什么?朕是皇帝,你若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朕讲一讲,还怕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明慎嘀咕道:“可我若是天天在您跟前说,就好像我要旻哥哥给我哥放水一样,这样不好。”
“你这个小脑瓜子还真是板正得紧。”玉旻把他搂在怀里,笑他,“你看历任皇后哪个不曾光耀门楣?即便出身不好,后来封赏荫袭,也是该有的。别说霍冰有才能,即便他无才能,只要皇后开口,撒撒娇,朕也能将他擢之高位。”
明慎:“……”
“看朕干什么?朕说的难道还不是实话?”玉旻捏他的脸,顺便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明慎抱怨道:“这个是色迷心窍的君主才会说出的话了,旻哥哥。”
玉旻俯身在他耳边道:“若不是皇后成日惑朕,朕又怎会色迷心窍?”
明慎说不过他,干脆不理他,专心帮他批起了折子。
自从他去御史台上任之后,批折子也越发的得心应手,玉旻除了请安折以外,也开始把一些普通的奏事折子交给他批。比如收税不齐和不大不小的灾情,他会拿着折子去问玉旻,玉旻则告诉他正确的应对方法和朝中需要分拨处理的数目,什么情况是出了大事马虎不得,什么情况只是地方官员贪污克扣,变着法子来找他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