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是一个普通的刀盾兵,当然,实际上他拿上刀配上盾才只有大约一年半的时间,这是第一次上战场,更重要的是他的手上还没沾过血!因此,无论是从当兵的时间还是从他当兵的经历来看,马丁都是个新兵。
那天晚上,他从自己连队那充满各种臭味的脏污帐篷里走出来,艰难的摸索到一处角落里起夜,完事之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面向家乡的方向跪下,朝着生命之神加百列祈祷。祈祷那些越传越恐怖的灾难,真的如同军官们所说的只是谣言,祈祷就算发生灾难,他的家人也能够平安,祈祷如果灾难很严重,至少他们能够留下命来……
总之,他不停的祈祷着,希望自己说了这么多,只要神能听见一个句子或者一个词语,能够有那么一瞬关照一下他的家人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略微放心而且腿脚发麻的马丁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可是,还没到帐篷他就闻见了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按照风向应该是从帐篷里传出来的。
暗叹倒霉,不知道谁放了个臭屁的马丁继续朝着帐篷走去。
进了帐篷,可是比外边还要昏暗的帐篷里,马丁一脚就踩上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当时就让他摔到了人堆里。作为新兵,经常被老兵欺负的马丁立刻手脚并用飞快的跑到了帐篷的角落里,并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紧紧保护着脑袋和胸口。
可是,过了很久,仍旧没有谁来殴打他。这让马丁很奇怪,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事情——这里,太安静了……
他熟悉的连队帐篷里,一群粗鲁的男人们所在的地方总是充满着打呼、放屁、磨牙、说梦话、诅咒、谩骂等等各种各样的声音,很多时候还会有几个老兵把长相过得去的新兵按在角落里鸡奸,那个时候很多老兵即便不感兴趣也会凑过去看个热闹,而新兵们则捂着脑袋聚在一边发抖……
总之,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地方都不会是安静的。
马丁刚开始害怕是不是又是那个无聊的老兵想出来的游戏,毕竟最近连队里长相过得去的新兵们除了几个送给了上级的下场还算好,剩下的已经都被他们玩死了!想想那些和自己年纪相近的年轻人的凄惨下场,马丁把自己团的更紧了,而且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马丁总算听见了其他的声音,是惨叫声,可是那声音却不是来自帐篷里的,而是来自外边。
接下来,马丁听见了更多的声音,惨叫声、喊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谩骂还有许多不知道什么声音的声音,远远近近、高高低低。
可马丁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把自己缩成一团卧在帐篷的角落里。他也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从小就是,别人来打仗都是想着把精灵作为奴隶,获得精灵无数年累积的宝藏,或者是在沙场上谋富贵之类的。可是他不是,家中独子的他只是在领主征兵时一个无可奈何加入军队的可怜虫而已,他只想在兵役结束之后回家,娶一个不怎么漂亮,但是能够给他生孩子做饭抚养老人的婆娘,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或许是太累了,胡思乱想的马丁竟然就以一个绝对不舒服的姿势,在一个绝对不舒服的角落睡了过去。一直到他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的脚,精神高度紧张的可怜小兵惊叫一声后翻身站了起来。
但是刚刚看清眼前的场景,新兵马丁立刻弯下腰就开始吐——
帐篷已经被拆了,几棵他发誓绝对没有在军营中出现过的大树,现在就在他不远的地方,挥舞着它们扭曲的树根把死状千奇百怪的尸首朝地下拖,那感觉,就像是大地裂开了嘴巴,诡异的舌头在吞食尸体一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古怪的恶臭。那些尸体很多仍旧保持着生前的表情,在他周围的大部分马丁都能够叫出那曾经躯壳的名字,虽然某些人在他眼中曾经如同魔鬼般恐怖,不,或者说他们比魔鬼更加恐怖,但是如今看着自己的同类被如此大面的屠杀,恐怖、悲哀、孤单与对自己生命的未知让这个年轻的人类呕吐的同时流泪满面!
正在这时,一具开堂破肚的尸体被树根拖着掠过马丁的眼前,死者肚腹中滴着粪汁的肠子划过了他的脚面。那满脸胡子的粗壮老兵是所有老兵的头,每次“鉴赏”新兵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活着的时候他给马丁带来了无数恐惧,如今他那独特的呲牙咧嘴的笑容凝固在了尸体铁青扭曲的头颅上,给马丁带来的是更加深层的惊吓……